得知縣城被攻破,城中遭遇匪軍洗劫,嚇的許靈均他娘曹氏好一陣心驚,撫著胸口連連感歎謝天謝地還好沒去縣城避難。若是真去了,住在縣城的宅子裡,必然又會被匪軍劫掠,到那時可就真的是生死難料了!在山上雖然苦了點,蚊蟲多了點,但至少命保住了不是,更何況有顧家在,她們幾人也沒受啥大罪。
曹氏她們幾人逃出許宅時並沒有帶什麼行李,隻拿了一些值錢的東西和重要的物件,像糧食和衣服這些東西通通沒有,所以他們幾人也沒什麼能收拾的,隨時可以出發。
而蘭溪村這邊的人就不行了,要拿的東西實在是太多了,是這也舍不得扔,那也舍不得放下。在逃到山上之前,顧老漢就讓村裡人提前搬了一些東西上來,而現在他們也不是避難,而是千裡迢迢搬去外地,必然得輕裝上陣,肯定是需要舍棄一些東西的。
像糧食、鐵鍋、被褥、武器這些是必須帶上的,路上都用得著。而像那些陶碗、陶盆和一些笨重的生活用具,可就不好帶了。每個人的背上都有一個巨大的背簍,裡麵塞滿了糧食和被子以及一些路上或到了福州能派上用場的小玩意,背簍塞滿還不夠,頂上還得再蓋一個大黑鍋,樣子要多滑稽有多滑稽,彆人是黑悟空,他們這些人則是黑王八。
村裡的牛馬背上此時已經馱滿了東西,再不能塞下一點,不能裝下的也隻能留在豹子凹了。不過還好的是留下來的東西也不算糟蹋,村子留下來的幾戶人家也可以拿著繼續用。村民能帶上來的都是生活必需品,現在村子又被燒沒了,這些東西他們必然是派的上用場的。
在經過整整一天的挑選,村民們終於將要帶走的東西挑好了,而剩下來帶不走的東西則在林子中間堆成了一座小山,準備供留下來的幾戶人家挑選。
天一亮,顧老漢便派了兩個腳力好的後生前去探路,他們這些人則背著行李在後麵慢慢的走。由於山下有匪軍出沒,而他們一村上百人隊伍實在過於明顯,如果選擇走寬闊平坦的大路前行,毫無疑問將會引起匪軍的注意和追蹤。因此,從最初製定計劃時起,他們就打定主意絕不輕易下山,而是決定穿越山林,一路向南行前進。唯有如此,方能避開匪軍的耳目,確保自身安全無虞。大黑山山連著山,從他們這邊一直到連接到臨縣,等到了臨縣沒山的地方,也離長江不過二十餘裡路,一個晚上便足以到達,等過了江一切就都好說了!
探路的人沒走多久,隨著顧老漢的一句“動身!”他們這趟前路未卜的遷居之路就此開始。
顧亮剛假模假樣的把自己沒裝什麼東西的背簍背起來,他就發現所有人無一例外的都紅了眼眶,特彆是那些年紀大的,眼淚都滴了下來,滴落在大黑山的土地上,激起一縷思鄉的塵埃。整個隊伍是沒有人在看路的,他們的目光都出奇的一致,都朝著山下西邊望去,那個方向正是他們一直生活的村子方向,如今是看一眼少一眼了。
“顧爺爺、顧奶奶,你們等一下!”就在顧老漢與顧老漢出豹子凹時,後方卻傳來了一陣年輕的呼喚聲。顧老漢與顧老太回頭一看,原來是孫小花在喊她倆。
孫小花見二老回頭,此時再也憋不住心中積壓的情緒,飛速的來到他們麵前,對著他們就連磕了幾個響頭,一邊磕一邊說道“多謝顧爺爺、顧奶奶當時為我仗義執言,使我免受叔嬸奪糧之苦。我祖母的後事也多虧您們操勞,此等大恩,小花銘記於心,無以為報,唯在此向你們叩頭致謝,願你們一路順遂,平安抵達福州,安居樂業。!”說完,孫小花又接連叩了幾個響頭,不僅僅朝著顧老漢夫妻倆,還有顧家的其他人,尤其是顧亮。
“使不得,使不得!”顧老漢夫妻倆嘴裡邊喊著邊將孫小花扶了起來。他們隻是覺得這孩子過的太苦,做了自己應當做的事,實在當不起這孩子如此的跪拜,這大禮實在是受不起。
尤其是顧老太,她看著跪在地上,額頭還被地上的石子印出印子來的孫小花,眼裡滿是可惜。這娃實在是惹人疼,既懂感恩,又有分寸,乾活也是利索的很,她原本想著再過兩年讓這娃子當自己的孫媳婦呢!隻可惜她有意,但上天注定讓她與自己孫子無緣,孫小花選擇留下來,他也隻能唏噓一番。
顧老漢扶起孫小花後,嘴裡還是忍不住又勸了兩句,讓小花跟著自己走,表示有自己在,即使她是女娃,到時候也定會分給她一塊地,讓她有所依靠的。
隻是顧老漢得到的依舊是孫小花的拒絕,顧老漢無奈,眼看隊伍都要走完了,隻能讓孫小花自己多多保重,他們夫妻真的得走了。
村裡人走後,豹子凹隻剩下了留下來的六戶人家,算上孫小花一共也就二十三人。
在走之前,顧老漢還特地交代過他們,讓他們留下來的人一定要一致對外,時刻記著自己是一個村子的,這樣互幫互助才能度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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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所有人答應的都好好的,表示自己一定會向裡正在時一樣,共患難、共進退。可誰知在顧老漢他們走後不久,孫小花便感覺出了不對勁。
先是中午做飯時,誰家做飯就出現了糾紛,除了自己和胡二妹母子倆外,其餘四戶人家都爭著搶著要自己家煮飯,不讓煮還不樂意。等有戶人家搶到煮飯資格時,其他三戶又聯合起來爭打飯資格,見打飯資格被搶,煮飯那家又不樂意了,認為是自己煮飯,就應該自己分飯。
諸如此類的事情還有很多,譬如打水這件事情上,家庭人數少的覺得不公平,說人數多的家庭用的水也多,理應多打水。可人數多的家庭則認為自家隻是孩子多,孩子不算數,真正多的另有其人。一來二去,顧老漢在時和和氣氣的村民像是瞬間變了個人一樣,開始斤斤計較起來。
到最後沒辦法,有人提議重新選一個裡正出來解決這些問題。可這一選不要緊,瞬間將所有人的矛盾都給激化了,那四戶人家都覺得這裡正應當是他們家裡人來當。
孫小花無論如何也沒有料到,僅僅一天時間,事情就發展到了這般地步,看來自己必須儘早籌劃日後的出路了,至於石屋那邊顧家遺留的物品,那四家則無需考慮他們。
而那四戶人家裡人數最多的那一戶人家,則是早已盯上了村裡人留下來的‘破爛’,那麼一堆東西,再不值錢也值錢了。關鍵是現在屋子沒了,這些東西都是日後要置辦的,得好好將這些東西留在自家手裡。這也是他們一家留下來的原因———他們看上這堆東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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