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雨柱邁步登上了案板,大聲道:“‘水雲間’酒家開分店了,隻要手藝過硬,工錢給的高高兒的,不比在這兒受氣強?
咱們可都是給樞密院的官人做菜的廚子,手藝怎麼樣,不是咱吹,都拿得出手吧?我請辭了,現在就走,徒弟們,趕緊收拾東西。
各位,有願意一起的,趕緊同去!聽說‘風味樓’也開分店了,那也是‘水雲間’掌櫃家裡的產業,正缺著人呢,機不可失,失不再來啊!”
這種大廚,要走就是走一窩,他這一條線上的人,全都會跟著挪窩。
西廚裡二十三個食手,有八個是他的人,馬上跟著收拾起來。
西廚另外兩個廚長,其中一個年紀大了,圖著樞密院“東西廚”活少,清閒,已經沒有了創業的心思。
另一個年紀與何雨柱相當的,卻不禁遲疑起來。
“何師傅,你說的……是真的?”
何雨柱道:“那還用說,我跟你講,東廚兩位大師傅,可也動了心思。
你也知道,東廚是做小鍋菜的,比咱們西廚的手藝還要好些,你要是有這個心,那就跟我一起,我幫你和人家掌櫃的說項。
咱哥倆都是西廚的,出去了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要是去晚了,等東廚的兩位大師傅捷足先登,可就沒有好位置了。”
那位大廚一尋思,把大腿一拍:“我信你,跟你走。徒弟們,收拾東西。”
西廚裡叮叮當當一陣響。
一柱香的功夫之後,兩個大廚領著他們十五個徒弟,徒弟們背著自己打造的趁手廚具,呼啦啦地從樞密院後院角門兒離開了。
……
“皮剝所”的肥天祿乾的是鋤奸懲奸的活兒,極少會有行動,一旦有所行動,就必然會攪起一片腥風血雨。
近幾年來,肥天祿親自帶隊鋤奸的時候已經不多了。
平素裡他就像是一個真正的商人,每天和人談談生意,未語三分笑的。
誰能想得到這位“陌上花”繡坊的肥員外,竟然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呢。
今天,機速房都承旨鄭遠東把他請了來,商量一樁行動:製裁叛將孔彥舟。
孔彥舟是相州林慮人,原為一介無賴,殺人為盜。
孔彥舟靖康元年應募從軍,升至京東西路兵馬鈐轄。
建炎二年金兵攻入山東時,孔彥率部南逃,沿途殺掠居民冒功請賞,竟爾又升為沿江招討使。
紹興二年,孔彥舟叛降,反手開始攻打大宋,追隨完顏宗弼攻陷多處大宋領土。
因此他甚受金人器重,先後擔任過河南(今洛陽)尹、南京(今河南開封)留守。
叛降金國的將領中,大多都是因為怕死貪生,但孔彥舟卻不是。此人本是悍匪,並不畏死。
他純粹是看誰強大就投靠誰,投機鑽營,以謀權利,所以掉過頭來屠殺漢人也是毫不手軟,甚至比金人尤有過之。
完顏亮稱帝後,孔彥舟屢屢上表懇請完顏亮發兵伐宋。
孔彥舟本是宋國將領,了解宋國的山川地理諸般情況,因此他的奏章言之有物,很能打動人心。
據宋國秘諜傳回消息,完顏亮對孔彥舟的奏章很感興趣,近日忽然無功加恩,賜封孔彥舟為廣平郡王。
這種施恩賜封,通常都是一種訊號。是皇帝隱晦地向朝野表示,他讚同嘉獎之人的主張,以此試探軍心臣意。
所以,機速房決定對孔彥舟這個鐵杆宋奸以雷霆手段予以鏟除,以此震懾那些叛降金國的人。
同時,少了孔彥舟這種熟悉大宋地理,又精通軍事,且竭力鼓吹南征的人,或許可以打消完顏亮尚在搖擺的野心。
將近晌午,二人還未就諸般細節敲定下來,鄭遠東便邀請肥天祿到“東西廚”去用餐。
在“東西廚”用餐的都是樞密院的高官,哪怕所謂的西廚大廚房也是官員食堂,夥食自然不差,環境也好,十分雅靜。
不過,今天一進食堂,鄭遠東便覺得十分吵鬨。
一群官員正聚集在取餐口,也不知道在爭吵什麼。
鄭遠東詫異地和肥天祿走過去,就見樞密院編修官林一飛正怒不可遏地衝著廚房裡喝道:
“混賬東西,你們這清湯寡水的,做的什麼東西,午膳就給各位官員吃這東西?”
廚房裡一個係著襻膊,手拿飯勺的男子叫道:“怎麼了怎麼了,嚷嚷什麼。
這有葷有素有湯有水的,哪道菜不是食手們精心製作出來的,你嚷嚷什麼?”
鄭遠東一看,眉頭便是一皺:“楊沅?他怎麼這般打扮。”
肥天祿昨天晚上聽女兒說起過楊沅的事情,據說是為了一個女人毆打上官,被貶去東西廚了。
不過,樞密使能停他的差使,能委他的差使,可罷不了他的官。
他是命官,任免需要經過吏部的。
尤其是楊沅這種禦筆朱批任命的官員,最終還要請示官家。
所以,他就算被貶到“東西廚”那也是官身,怎麼係著襻膊給人打起飯來了。
林一飛氣的發抖,喝道:“精心製作?你看看這飯,都夾生了。”
楊沅懶洋洋地道:“今兒西廚走了兩個廚長、十五個食手,剩下這麼幾個人,一時半晌的也沒處招人。
你沒看到本官都打了襻膊給大家打飯麼?實在是沒有人手啊!
匆匆忙忙的,這飯煮的就不是那麼軟,還請林編修你多包涵。”
林一飛把盤子往案台上一頓,道:“我包涵什麼?你瞪大眼睛看看,這又是什麼?
有肉有菜是嗎?這是什麼肉,這塊肉上凸起的是什麼東西?”
楊沅嘖嘖連聲地道:“林編修,你還真是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呐。
你連這都認不出來?難不成你小時候吃米糊糊長大的,都沒吃過奶麼?”
林一飛咆哮道:“為什麼要買老母豬腹下豬皮肉?”
“便宜啊!”
楊沅答道:‘激賞庫’張監官撥的花用有限,不買這樣的肉那就沒得肉買了。”
張宓氣急敗壞地跳了出來:“你胡說!楊沅,你休得嫁禍本官!
本官削減你‘東西廚’的花用是從下個月開始的。
這個月可是月初就把花費撥過來了,你怎可推脫沒錢?”
楊沅對他翻了個白眼兒道:“廢~話!我明知道下個月沒錢了,這個月還不得省著點花。
各位同僚,你們都來評評這個理兒,誰明知道馬上就沒錢了還敢大手大腳,那不是敗家子麼?”(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