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讓她非常的糾結,她甚至惶恐地發現,她的意誌在動搖!
她祈禱的時候,腦海中開始常常浮現出那個黑眸騎士。
那個黑眸騎士,正在一點點驅散她心中的聖光。
她跑去建康主持開店事宜,未嘗沒有逃避楊沅的意思。
如果楊沅有了新的目標,以後不再用那種讓她心慌的目光看著她,或許……對彼此都好吧。
所以,她固執地不理海倫等人的催促,一直等到設立在建康的珠寶店和香料鋪正式開張,並且營業三天,一切正常後她才回來。
剛一走進“拈花小築”,她就受到了姑娘們的圍攻。
在海倫等人一驚一乍的一番描述之後,貝兒終於不耐煩了:“好了好了,我想我的終身大事,用不著你們操心。”
“我們不操心誰操心?貝兒殿下,你究竟想要堅持什麼?”
“貝兒,快拋棄你那見鬼的信仰吧。就算你去蕃坊裡找,那兒也隻有大食人、波斯人、昆侖國人和東瀛高麗人,除了你是沒有西方人的,更沒有和伱同一信仰的人。”
“貝兒殿下,你是打算年高百歲,初吻猶存嗎?”
艾曼紐貝兒被她們你一句我一句說的惱羞成怒了。
“夠了,楊先生是不會因為我們之中沒有人侍奉他,就棄我們於不顧的,你們還不明白嗎?你們究竟在擔心什麼?”
這句話說的重了,海倫她們固然想和楊沅建立更密切的關係,使她們更有保障。
但她們努力促成貝兒和楊沅在一起,根本原因還是覺得楊沅與貝兒般配,她們希望這個既愚蠢又固執的法蘭克傻妞兒能夠得到幸福。
可是貝兒的這句質問,把她們的動機說的太功利了,這讓她們很傷心。
於是,姑娘們紛紛轉身離去。
貝兒有點後悔口不擇言了,她歎了口氣,走進“菊庭”,就看到一道倩影。
那個女人正捧著一盆盆景,要放到院子裡的一塊怪石上麵。
盆景不小,所以很重,但是那個宋國少女很輕鬆地就把盆景放到了怪石上。
貝兒看著她的背影,嫋娜纖細的腰身,弧度誇張的臀部,有著叫男人兩眼發直的魔力。
薛冰欣拍拍手,欣賞了一下盆景,笑盈盈地轉過身,便看到了一個令人驚豔的金發美人兒。
這一刹那,兩人心中都升起一股勢均力敵的感覺。
貝兒臉上綻開了甜美的笑容,主動打招呼道:“薛小娘子?”
薛冰欣也露出了笑臉:“是我,姑娘就是海倫她們提起過的貝兒姑娘吧?”
“是的。”貝兒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薛冰欣雀躍地道:“太好了。這座院子太大了,我一個人住怪荒涼的,如今你來了,我就有伴了。”
貝兒嫣然道:“我住在這兒的時候,海倫她們都住這裡的。
沒想到我去了趟建康,幫楊沅先生處理一點事情,她們就搬出去了,還好,以後有你。”
兩個人說的話都是暗含機鋒,隻是就連她們自己,大概也沒意識到自己的針對。
當貝兒走進菊庭大廳時,心中不舒服的感覺便更加強烈了。
壁上有新添的掛畫、桌上有新擺的插花,椅上還有新添的座墊……
艾曼紐貝兒心裡有種自己這個女主人,已經被薛冰欣取而代之的感覺。
男性的領域意識通常出現在職場,如果有人貿然侵入他的領域或者試圖取代他,他會馬上有所察覺並產生抵觸情緒。
而女性的領域意識通常出現在家庭,如果有人貿然侵入或者試圖取代她的女主人地位,她也會立刻產生敵意。
艾曼紐貝兒現在就有一種莫名的敵意。
艾曼紐貝兒目光流轉,看了看廳中已然陌生的布置,笑盈盈地對薛冰欣道:“薛小娘子,這些日子楊沅先生可曾來過麼?”
“沒有。”
薛冰欣從容地回答,唇邊噙著淺笑:“二郎這些天正在接待倭國使節,公務繁忙,有家難回呀。”
二郎?回家?
這樣曖昧的表達,把她宣誓主權的意識表現的很明顯。
艾曼紐貝兒輕呼一聲道:“這樣嗎?這個我倒不知道,楊沅先生溫柔體貼,一定是怕我擔心他。”
女騎士翩然轉向薛冰欣,似乎拔出了一柄無形之劍:“我有些很重要的事情,需要馬上和楊沅先生商量。既然他最近沒來,我隻好去找他了。”
貝兒淺笑著對薛冰欣點點頭:“我可能要很晚才回來,晚餐的時候,薛小娘子就不用等我了。”
貝兒說完,於是遛遛達達地朝仁美坊走去。
她決定去李夫人那兒蹭頓飯。
薛冰欣這些天經常去李夫人那兒蹭飯。
……
香積寺三座大殿的佛像貼金,在“百福日”這天也完工了。
腳手架下午的時候就已拆去,大殿上還有淡淡的生漆味兒。
佛像煥然一新,金光燦爛。
宋老爹是香積寺佛像貼金之後第一批進香者之一。
他虔誠地禮拜、上香,再嘖嘖讚歎著,仔細觀察每座大殿的佛像和蓮台……
當他拖著一條瘸腿,緩緩走出香積寺的山門後,臉色便沉了下來。
三座大殿他都仔細檢查過了,沒有問題,“神火飛鴉”並不在那裡,楊沅的猜測有誤。
距離上元佳節已經越來越近了,可秦老賊的陰謀依舊如同一團迷霧。
不清楚敵人如何出招,卻又不能搶先出手……
如此情形,就連宋老爹這個踏白第一斥候,都感到了被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