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是宋朝最重要的節日。
正旦是年節的開始,上元則是年節的結束。
上元三夕過,年節隨燈儘,這是最後的狂歡日。
倭國使團圓滿結束了對大宋的訪問,將於正月十六返航。
因為需要一早啟程,所以靜海和尚和吉田政廳官謝絕了大宋官家邀請他們同遊運河觀燈的好意,早早回到班荊館,做出發前的最後準備。
楊沅的清遊使命也就至此結束了。
當他再次回到樞密院,原本的蟬字房承旨一職已經變成了肥玉葉。
而“東西廚”也已有了新的總長。
隻不過,何雨柱那些人是回不來了。
他們剛到“宋家風味樓”和“水雲間酒家”的分店,就趕上年節。
累確實是比從前累了很多,可賺的也是真的多很多啊。
至此,重返樞密院的楊沅連個位子都沒有了,成了名符其實的“準備聽候使喚”。
眼見楊沅連個落腳的地兒都沒有了,樞密院的胥吏執役不免對他指指點點,暗中看起了笑話。
“楊武功,不如……到寒某的簽押房去坐坐?咱們喝喝茶、聊聊天,寒某還可以給你看看相。”
眼見楊沅連“東西廚”的位置都沒有了,寒千宸心有戚戚焉,忍不住開口相邀。
楊沅有些意外地看了寒千宸一眼,笑道:“多謝寒卜官美意,楊某……”
他剛說到這兒,肥玉葉便走到二人身前,板著臉對楊沅道:“本官剛剛接手蟬字房,有些事務還沒有理順,需要向你請教一二,不知楊兄你可有時間?”
楊沅眉尖微微一挑,頷首笑道:“有時間,當然有時間,我現在很閒……”
肥玉葉唇角抽搐了兩下,轉身就走。
楊沅向寒千宸拱了拱手,便快步追了上去。
二人並肩回了蟬字房。
見是肥玉葉陪同而來,寇黑衣、小駱、樊江、王大少等人便隻是向楊沅拱手為禮,沒有多說什麼。
過年期間,這幾個人裡,除了寇黑衣,都是親自登門給楊沅拜過年的,這時本也不用太過客套。
進了肥玉葉的簽押房,肥玉葉親手為他沏了杯茶,放到他身旁的幾案上,便對他道:
“我要處理公事,你就坐在這兒好了。明天上衙,你若沒地方去,就直接到這兒來。”
楊沅沒想到肥玉葉會為自己尷尬的處境解圍,不禁笑問道:“肥掌房這是在憐憫楊某嗎?”
肥玉葉已經回到公案後坐下,執起筆來正要批閱公文,聽到楊沅這麼問,她淡淡地掃了楊沅一眼,道:
“你是我帶進機速房的,更是從我魚字房走出去的,我隻是不想伱太丟人罷了。”
楊沅笑了笑,雖然肥玉葉嘴巴很硬,不過這番好意他還是要領的。
楊沅翹起二郎腿,輕輕吹了吹茶葉,讚道:“明前龍井,好茶。”
肥玉葉埋頭於公案,頭也不抬地道:“閉嘴,安靜。”
楊沅微微一笑,便不再言語了。
一盞熱茶溫度稍降,勉強可以入口了。
楊沅端起茶來,剛剛淺淺地呷了一口,冷羽嬋便邁著一雙大長腿,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
一見楊沅正翹著二郎腿坐在那裡,冷羽嬋先鬆了口氣,然後便埋怨道:
“你回了樞密院,怎也不告訴人家一聲,有人說就連‘東西廚’的食手都在笑話你,是不是真的?”
說到後一句時,她眼圈兒一紅,心中氣苦,眼淚差點兒掉下來。
楊沅忙拉過她的手,柔聲安慰道:“管它真的假的,又有什麼打緊呢。一個人走在路上,會在乎腳下的螞蟻叫喚些什麼嗎。”
冷羽嬋瞪了楊沅一眼,嗔怪地道:“都混到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了,你還胡吹大氣呢。”
肥玉葉從案後抬起頭來,瞪著冷羽嬋道:“你們倆當我不存在是吧?
楊沅,既然有人管你了,就滾到魚字房去吧,彆在我這裡打情罵俏的礙眼!”
冷羽嬋嗔道:“你還說呢,你看到二郎回來了,怎麼也不告訴我一聲啊。”
肥玉葉道:“我哪知道你不知道啊,我還以為你是為了避嫌,不方便出麵呢,誰知道你們倆這都開始不背人了?”
冷羽嬋臉兒一紅,道:“誰說我不背人了?我這不就是沒背著你嘛,反正你早就知道了。”
肥玉葉沒好氣地道:“出去,你們倆……”
她剛說到這裡,便有叩門聲傳來。
肥玉葉瞪了楊沅一眼,楊沅忙放開冷羽嬋的手,肥玉葉這才喊人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