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最新網址:/b楊沅這座宅院現在還沒有女主人,所以府上人手有限,正式啟用的院落都不多,丫鬟下人自然也少。
不過,至少廚房裡該有的現在都有了。
鹿溪和丹娘都有一手好廚藝,由她們親自下廚,烹製幾道美味佳肴,那還不是信手拈來。
菜肴一擺上桌,李道隻嘗了一口,就大讚一聲好,甩開腮幫子就大吃起來,完全是一副武人的豪爽之姿。
楊沅是文狀元,但是對李道執禮甚恭,這讓李道感覺非常舒坦,完全沒有在彆的文官麵前時,那種有所拘束的感覺。
二人邊喝酒邊聊天,聽楊沅述及他那無中生有的金國潛伏十年,回來後又是如何在樞密院和禦龍直任職,李道便覺得和他更加投機了。
李道今年也不過才四十多歲,楊沅雖然年紀小了些,但是他十三歲就被派去金國臥底,這兵齡可真夠長的。
而且李道現任鄂州禦前諸軍統製,屬於禁軍序列。
楊沅擔任過禦龍直都虞候,也是禁軍序列。
兩人都是同一係統的軍官,這酒再一喝起來,便愈發覺得親近了。
不知什麼時候,李道已經攬起了楊沅的肩膀。
李道大大咧咧地道:“子嶽,你可是狀元公,李某登門拜訪時,這心裡頭可是忐忑的很。
生怕你羞與我們這些當兵的為伍。你對李某如此禮遇,不錯不錯,你沒忘本,李某很喜歡。”
楊沅笑道:“李統製多慮了,這不是楊某忘不忘本的事。
我大宋軍人為了江山社稷、黎民安寧,拋頭顱灑熱血,那都是國家英雄,誰敢看輕了?
看輕軍人的,都是些端起碗來吃飯、放下筷子罵娘的王八蛋!”
李道一聽,兩眼頓時發亮,豎起兩根大拇指讚道:“好好好!
就衝你堂堂狀元公,還能和我們武人一般這樣說話,就是英雄本色。咳,子嶽啊……”
李道壓低了些聲音,小聲地道:“李某這次回京述職,之所以帶上小女,其實是有原因的。”
“哦?”
“我那妻子,過世的早。李某有意續弦,已經有了一個中意的女人。
奈何小女從小被我驕縱慣了,她不肯讓我再娶,我對她又打不得罵不得的。
這次我帶她到臨安來,本來是想尋個理由,把她托付給一位臨安同僚,讓她先在臨安住上一段時間。
我那邊也好先把娘子娶了,等我生米煮成熟飯,便也不怕她鬨的太厲害。
可是,我來了才知道,我那袍澤……
嗨!他受秦賊之事牽連,被貶到宜賓長寧軍裡去了。這就叫我抓了瞎。
我和子嶽你一見如故,所以冒昧開口,想把小女暫時托付給伱,讓她在你這裡暫住一段時間,可好?”
“這個……”
楊沅聽了就有些為難起來。
“李統製,並非楊某有意推托。隻是楊某還未成親呢,乃是一個單身漢,令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了。
她那個年紀我這個歲數,有會說的不會聽的,舌頭根子底下壓死人,跳進黃河洗不清,我得顧全(拍自己臉)這個……”
李道的粗獷豪放,那隻是一種偽裝。
他能在嶽飛冤案中不受牽連,固然是因為他調走的早,可又何嘗不是因為他會做人。
後來他能把自己當初的副手肥天祿給保全下來,同樣是因為他長袖善舞,廣泛結交人脈。
這樣的人,貌相粗獷而心思細膩,心眼兒多著呢。
李鳳娘的心眼兒,十有**就是繼承了她爹這個特長。
李道一進楊府的門兒,看到那麼多代表王侯權貴登門說親的媒人,就知道這楊沅太搶手了。
所以他才靈機一動,改變了主意,不明說想要聯姻之事,而是尋個托辭,要把女兒寄放在他身邊。
李道對自己女兒的美貌有著迷之自信,他就不信朝夕相處之下,楊沅這樣一個血氣方剛的年輕人,會不被他女兒的美貌所迷惑。
如今聽楊沅這麼說,李道暗暗放心於楊沅的人品,就更不怕把女兒托付給他了。
李道便做出一副憂傷模樣,長歎道:“唉,李某鎮守鄂州多年,臨安的熟人已經不多了,這可如何是好?
我相中的那個女子,已經有了我的骨肉,我若再不娶她過門,就怕人言可畏。
她萬一想不開,那就是一屍兩命了。嗚嗚嗚嗚……”
一個堂堂的軍區司令,竟然掩麵大哭起來。
這可是自己在禁軍係統的一位上司,又是同為嶽飛鳴不平的同道,更是楊沅將來想要贏得軍隊係統支持的一個重要人物。
眼見李道真情流露,說不出的難過,楊沅隻好歎息道:“李統製如此為難,那我想想辦法!”
楊沅想了一想,道:“既如此,那楊某就答應李統製了。隻是,我得把令嬡安頓在我未婚妻子鹿溪身邊。”
李道心想,你雖然是狀元,如今炙手可熱。可是也隻有與官宦人家聯姻,才更有助於你仕途長遠。
那等起於微末的民間女子,若是已經成了親也就罷了,畢竟是結發妻子,拋之有損名譽。
可你既然還未成親,門不當戶不對的,如何還能保持長久?
把我女兒放在你那未婚妻子身邊更好,有我李某的寶貝女兒比著,你就會更加明白門當戶對的重要,那民家之女,終究已經配不上現在的你了。”
李道便刷地一抹臉上的淚水,感激地道:“子嶽可是幫了李某的大忙了,來來來,李某敬你。”
李道捧起大碗,豪爽地一飲而儘,隨即向楊沅亮了亮碗底兒。
楊沅見狀,也隻好乾了這杯酒。
剛才李道有心事,所以不敢多喝。
這時目的達成,寶貝女兒已經托付出去,他已經在想像,自己有一個狀元女婿,該是何等風光了。
高興之下,李道開懷暢飲起來,不一會兒就醉醺醺的和楊沅稱兄道弟了。
李道雖然心眼兒不少,可他終究還是一個武將,本身並非性情陰鷙之輩。
他的心眼兒多,那就和張飛、程咬金一類武將的粗中有細一般,能在該耍小聰明時候,耍個小聰明罷了。
這時放下了心事,他又是性情爽快之人,自然很快酩酊大醉。
楊沅道:“李兄啊,你方才說你那女兒性情驕縱,你要續弦,本不該令嬡置喙,你都怕她生事。
如今你要把她留在臨安,托付於我。你事先有沒有跟她說及此事啊?
可彆在我這兒,她再發了脾氣……”
李道一拍大腿道:“賢弟說的是,為兄這就交。來來來,快把小女喚來,為兄當麵囑咐於她。”
旁邊就有侍候的家仆去請李鳳娘。
不一會兒李鳳娘被領進廳來,一見父親坐在那兒衝著她傻樂,顯然是喝多了。
李鳳娘便把眉頭一皺,嗔怪道:“父親是來狀元公家裡做客的,怎麼喝這麼多,真是太失禮了。”
李道擺手笑道:“誒,不妨的不妨的。你爹和楊老弟是一家人,不見外的。
閨女啊,為父此番進京,接了朝廷的差遣,需要忙碌一番,事涉軍機,卻不好與你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