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喂狗爺,這什麼風把您給吹來了?”
繁鬨的集市上,忙碌的小販們不斷來來往往,各種古怪音調的吆喝聲絡繹不絕。
身著暗灰色汗衫的老頭縮在破舊的白紅牆根底下美滋滋的抽著煙杆,仔細看還能看到他衣領袖口之上遺留的汗漬。
土黃色老狗晃晃悠悠的走到了老者的眼跟前,懶散的抬起鼻子拱了拱這煙杆老漢粗糙的手掌。
老漢也是當即會意,抬起煙杆子猛嘬了一口,滾滾濃煙湧過肺部,去而複返之後,又被老漢吐到了黃狗的臉上。
眼見著刺鼻的煙霧襲來,老黃狗倒也不躲,反而是跟著猛吸了一口。
伴隨著煙塵滾過鼻腔,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讓老黃狗不禁打了個冷戰,一臉陶醉的趴到了老漢腳邊。
在老黃狗的身旁,一名長得猥瑣至極老鼠頭青年,正舉著個小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幫老黃狗理著毛發。
老漢抽的那可是整個山雨城都有名的‘貼牆根’,名字的由來也簡單,因為是出了名的嗆嗽,所以為了不招人煩,抽這煙的人一般都是躲在牆根下麵抽。
那麼大一口‘貼牆根’,沒個三年五載的旱煙齡可還真承受不住。
但那老鼠頭青年偏是不躲,就那麼屏住呼吸的蹲在一邊幫老黃狗梳理毛發。
老黃狗也不理他,就這麼有一口沒一口的蹭著勞工老漢的‘貼牆根’。
老鼠頭見黃狗不理他也絲毫不惱,繼而諂媚至極的湊在黃狗的跟前絮叨:“狗爺,都這個點了,您還不著急呐?”
“那城隍路上的戲班子可都開唱了呀,今天唱的還是您最愛的‘朝杖登西’。”
“您是麵兒大,但人家角兒也不能等著您到了再走戲啊。”
聽著老鼠頭的話,老黃狗頗為不屑的斜了他一眼,那眼神跟什麼文學大家看凡夫俗子完全就是一個樣。
上下掃愣了老鼠頭兩眼便不再理會,一看就是沒聽過幾場大戲的混溜子,沒點見識。
那‘朝杖登西’共分五段,開鑼、早軸、中軸、壓軸、大軸。
開鑼、早軸那是寡淡如水,餡小皮厚,也不唱戲,跟說書似得,會的聽誰聽那個呀?
當你狗爺是什麼街邊上混的土狗呢,上邊張嘴下邊就跟著聽?甭管你多大的角兒,不好聽你就給我邊玩去~哪段好聽狗爺聽哪段。
這兩口煙抽舒坦了,晃晃噠噠的在過去豈不安逸?
眼見著老黃狗開始嫌棄自己,老鼠頭有些急了,這到嘴的肉可萬萬不能飛了呀。
思來想去之下,老鼠頭雙目精光一閃,做賊似得往黃狗身邊靠了靠。
“狗爺,您聽戲是講究,但是吧...我剛過來的路上,可是看見了王屠夫家的二黑子衝著城隍路就去了。”
“不是小的背後說狗閒話,那二黑子奔著什麼去的您能不知道?”
“整個山雨城,誰能不知道,戲台子大街包子鋪正門左手向陽位那是您的?”
說到這裡,老鼠頭就開始指著一個牆角比比劃劃起來。
“我上次都看到了,二黑子偷偷往您搭道跟前兒撒尿來著,肯定是想占您那風水寶地。”
“您是不怕二黑子,隨便呲一呲牙它就夾著尾巴跑了,但它要真往您那寶地上尿了一泡,您日後聽戲不得泛膈應麼?”
聽到這話,老黃狗這才認真了起來,一臉凝重的打量了麵前的老鼠頭兩眼,那模樣就好像在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