兀岩貼著山壁,悄無聲息摸向中央的山洞,借著一塊突出石壁的遮擋,看向礦道口。
礦山總管和一個黑袍人從甲字號礦洞走了出來。
“孟大人正等著呢。”隻聽總管諂媚地說道。
那黑袍人似乎隻是應了一聲,什麼也沒有多說,兩人穿過山洞,進入了那條己號礦道。
兀岩跟了上去。
他記性很好,白日走過的路線記得分毫不差。那黑袍人不知底細,兀岩不敢跟的太近,好在己號礦道中休息的礦工並不多,在呼嚕聲的遮掩下,他默默記下那兩人走過的路。
路線大致重合,在通向屍坑暗湖的那個岔道前向左,繞開一塊遮擋的石壁,兩人的身影便隱沒在礦道裡。
石壁後隱約透出蠟燭的光亮。
兀岩沒有靠得太近,而是找到一處空著的草席,躺了下來。耳朵緊貼地麵,隱約聽到了那裡頭傳來說話聲。
一個中氣不足的男聲道“這是本旬的往來流通收入,大人過目。裝銀兩的車輛已經從出口運了出去,就在山坳中放著。”
這應該是孟錦程。
黑袍人沒有說話,似乎在翻開賬本。孟錦程接著說“馬車已經停了很久,不知大人何時派人來收?那山坳隱秘,不是安全之所。”
黑袍人道“如今邊關封鎖,拿到銀子也運不出去。我今日要先帶一車走,剩下的暫時就在這裡放著。你加派人手守住那片山坳,若有人靠近,一律誅殺。”
“可……可這平湖山和馬蹄山周圍有許多村莊,這時節上山的百姓不少,若殺得太多……”孟錦程道。
“這就是孟大人自個兒要考慮的問題了,琢磨琢磨什麼法子才能瞞住此事,長長久久地做下去。”黑袍人笑著說。
“……先前你說,待我將這礦山的東西挖的差不多,就助我逃到西狄,可還算數?”孟錦程聲音顫抖。
“自然。”黑袍人道,“靜候佳音吧。對了,這是你下個月的份額……”
兀岩眼皮微顫,迅速起身,躲入了通向暗湖的礦道。
黑袍人與孟錦程共同走了出來。
孟錦程是個中年男子,衣著華貴,隻是非常憔悴虛弱,走路時弓著腰,腳步虛浮。兩人從己號礦道出來,進入了一旁不遠的丁號道口,兀岩警惕地觀察四周,隨後跟了上去。
丁號道中沒有礦工,礦壁上的開鑿痕跡也很陳舊。兀岩見狀,沒有冒險跟進,而是退回到己號礦道中,一路向內,來到了那片暗湖。
這裡夜間沒有光亮,漆黑一片,隻能看見隱約的星空。
兀岩縱身一躍,抓住岩壁上的粗壯藤蔓,自那條山峰攀了出去。
……
顧越靠著顧栩睡了一覺。
土地梆硬,還有小石子,按說怎麼也不會舒服,但一覺醒來,顧越隻覺得通體舒暢。
睜開眼才發現正枕著顧栩的大腿。頭頂上是羊皮紙輿圖的背麵,顧越一動,那張黃色的地圖就移開,露出後麵顧栩的臉。
顧栩低頭看他“你醒了。”
“幾點了?”天色還有些暗淡,顧越視線一偏,看見湛藍天空上還有一小片月亮。
“嗯?”顧栩沒聽懂,但伸出手來,用手掌將顧越的眼睛左右框住。
他的視野裡便隻剩顧栩。
“乾嘛?”顧越掙紮著坐了起來,伸了個很長的懶腰。涼絲絲的晨風一吹,打了個很大的噴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