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兀葉大驚。
顧栩道“是王帳後麵那座柵欄中的那些?你怎麼看出來的?”
顧越回答“你還記得那上麵的篷布嗎?”
“篷布?”顧栩陷入沉思。
“我們那天去醉紅樓時,從窗子往下看,能看見那些馬車頂上蒙著的篷布吧?”顧越說道,“那是暗黃色的油布,上麵有一些雨水留下的痕跡。再加上,那些馬車似乎要比尋常車輛狹窄一些,我才確定。”
顧栩點頭“我明白了。那些車輛就放在一道柵欄裡,靠近王帳,尋常的商隊車輛也不會停放在那個位置。”
“沒錯,小栩真聰明。”顧越喜笑顏開。
他隨即解釋道“甘斤部的大軍不知去向,甘斤部中又有尹順的馬車。尹順既然是慕遊的人,那麼就會優先和左王做生意才對,甘斤部首領顯然是右王一派的人,這不合常理。”
“不過我那時也不能百分百確定,可一旦猜中,小栩又直接表明身份,我們會很危險。”
顧栩道“所以你攔著我,言語試探了一番,確定了實際的狀況。”
“對!”顧越說道。
“這一回多虧了顧老板。”兀火道,“要不是他保險起見忽悠了巴克圖一番,我們這會兒可就糟了。”
“從王帳裡逃脫可不是容易事。況且那個巴克圖也不是沒有腦子的模樣,萬一使計把我們騙走殺了怎麼辦。”兀葉摸了摸胸口,心有餘悸。
“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顧栩問道。
“什麼怎麼辦?”顧越往身後的鋪上一躺“我們的目的不是已經達到?他們會帶我們找右王,到時候找機會把他救出來。”
顧栩嗯了一聲“好。就這麼辦。”
他伸手去摸顧越的額頭,將垂下的發絲撥開。
臉上的疤痕曾經有所淡化,但依舊醒目,近年都沒有再變化的趨勢。顧栩看著他,仍舊是顧大石的那張臉,可他幾乎要記不得顧大石長什麼模樣了。
“看什麼?”顧越問道。
兀葉幾人識趣地坐到一旁,離他倆遠了一些。
“你越發不像顧大石了。”顧栩壓低聲音,輕輕說道。
顧越心裡咯噔一下。
儘管早有暴露的心理準備,他仍舊為這句話感到心悸尷尬。他沒吭聲,也不知該如何回應,隻好把目光投向頭頂的星空。
天穹像一個深黑色的半圓形罩子,緊緊地扣住了他。
閃爍的星河之間,顧栩的臉強硬地擠入視野。
“說話。”顧栩用手指描摹他的眉毛。
“說什麼?星河這麼美,說話煞風景。”顧越岔開話題,還用手在嘴邊比了個拉鏈拉住的動作。
顧栩的臉上閃過一絲失落。
不過他到底沒有繼續追問,而是就在一邊躺了下來。
“等我們回去……”
顧栩才說了一半,顧越就呼一下坐起來,伸手蓋住他的嘴巴。
“彆說這種話!這種話不吉利。”顧越煞有介事地道。
“為什麼?”顧栩問道。說話時灼熱的呼吸和唇蹭在他掌心,顧越又趕緊縮回了手。
“你想啊,杭豆書報的小故事不老是有這種橋段。”顧越不敢看躺著的顧栩,也在一邊躺下來。
“哪種?”
“‘乾完這票我就金盆洗手’、‘等我從邊關回來就娶你’、‘等事情結束我們就怎樣怎樣’……諸如此類,結果說這種話的人都死了,等不到那一天。”顧越看著頭上的星星,覺得自己也在緩慢的旋轉。
“原來如此。”顧栩應聲道,“那就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