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婚事辦的極為盛大。
不知是秦昭月有意藏拙,還是真心想要在百姓麵前做一番表率,這場婚禮的排場實際已經縮減了不少。但,依然歡騰熱鬨,明麵上華麗無比,其中有多少充樣子的東西,大約隻有秦昭月與景桑知道。
皇帝蘇醒後已經第一時間補上了對景桑這個兒媳的賞賜。這樁婚事早早就已經定下,他自然沒有流露出什麼不滿。
隻是在太子皇後決定將景榆配給顧栩這件事上,皇帝卻遲遲沒有下旨。
這使整件事變得有些微妙。
不過現下,太子與太子妃一對新人剛剛拜過帝後,算是完成了整個成婚的流程。景桑被送入東宮太子妃的院中,等著秦昭月從喜宴回來。
這場宴會原定會非常盛大,遍邀京中官員王公,但皇帝身體大好,一切就又都回歸了原點。僅僅有太子妃景氏的親族和幾位親王,與曆朝的太子婚儀一般無二。
顧栩也在宴會邀人之列。
他作為景氏的準女婿,出現在這裡也並不是什麼不可理喻的事情。他身邊,兀岩與兀雲是已經過了明白的手下心腹,脫出了暗衛的行列,如今也在秦昭月安排下混了個官職,不過聊勝於無。
“小顧伯爺,今日太子殿下聽了太多恭賀,怕是耳朵都已經起了繭子,本王這不,不去討嫌,來賀一賀你!”平王端著酒杯,走到了顧栩身旁。
顧栩無可避免地喝了點酒,兩頰微紅,眯著眼睛看來人。
不必兀岩提醒,他自然認得此人,秦昭清的父王。
那個在宴會上差點和顧越結親的人。
那一場夜宴,驚險非常,皇帝的指婚層層下套,顧越直言不諱,當機立斷,這才將一樁“好姻緣”推了出去,以至於後來皇帝和太子都找不到機會在這方麵入手。
這個平王……
顧栩對此人沒有什麼好臉色。
他淡淡舉起酒杯,示意了一下。
平王臉上有些掛不住。但他一個空頭王爵做了多年,自己又沒有多大的本事,被輕視也是習慣的很。臉上的笑容竟然都沒有淡一點,而是彎腰,以謙恭的姿態和顧栩碰杯。
“年節前,咱們兩家差點結親,誰料想那顧大石不識抬舉,竟然當場下皇家的麵子!”平王哪壺不開提哪壺,“可沒成想,咱們與小伯爺家到底成了親眷。”
他喝多了,拐了三個彎的親事也要往身上扯。迷蒙間,又依稀想起外麵滿天飛的流言,帶著一絲憐憫和痛快,搭顧栩的肩膀。
“可惜!那顧大石怕是死也沒想到,他故意打壓,卻還是讓你得了甜頭。”平王嘿嘿一笑,“可他呢,曝屍荒野無人問,我聽說是中了箭又摔死?這可真是天道輪回——”
這一句話沒能說完,肉體沉悶的撞擊聲就響了起來,還有什麼骨骼裂開的清脆響聲。
平王整個人摔了出去,砸在了他身後的一桌席麵上。上好的肘子、金陵烤鴨、鮮嫩時蔬與宮廷美酒全都傾在他精美的衣袍上,頓時混成泔水般的臟汙。實木圓桌跟著掀翻出去,那一桌人嚇得紛紛逃開。
喜宴上的眾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撼了,場麵一時安靜下來。
“平王殿下大約是年紀大了,喝了點酒,就站不穩了。”顧栩起身,冷冷看著被小廝手忙腳亂攙扶起來的平王。
平王臉色驚恐,滿嘴都是血。他緊緊捂著下巴,從顧栩的眼神裡看出了殺意。
秦昭月匆匆而來,正聽到顧栩如此解釋。
“怎麼不好好伺候著?”他微微皺眉,看向平王的眼神有些不易察覺的煩躁,“快些扶王叔下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