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愁愣愣地注視著身旁這個稚氣未脫的小家夥,無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一夜間,他竟成了吳愁的同胞弟弟。
吳愁絕不能讓自己的思緒糾纏於此。他凝視著朱以倫,將其當作一條線索,繼續聆聽這個小家夥的追問。
“我小媽說他陷入了困境,這話是什麼意思呢?”
吳愁好像是低聲自語“也就是說,碰上點小麻煩,但你小媽說他會很快擺脫困境。”
“哦,是這樣。”朱以倫歪了歪頭,吞了吞口水,注視著吳愁。他既是吳愁所見過的最冷靜超然的孩子,也是吳愁所見過的最脆弱稚嫩的孩子。
“是不是你不想讓我成為你的弟弟吧?”
糟糕,這個小屁孩怎麼就知道了這種事。吳愁拚命地尋找許柔,期望她能及時出現拯救自己。她總能準確無誤地知道該說些什麼。
吳愁注視著他,試圖保持冷靜,卻知道自己失敗了。“我從未有過這種說法。”
“你不喜歡我的爸爸,對嗎?”
就在此時,許柔和仲麗麗走了進來,使得吳愁不必回答這個問題,謝天謝地。
“小寶貝,你還好嗎?”仲麗麗問候道,輕輕地理了理頭發。
他隻是輕輕點頭,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發絲,隨後帶著火車車廂進入了另一個房間。
“你們到浴室衝個涼吧,你們看上去仿佛剛從煉獄歸來。”仲麗麗以柔和的語調說道,儘管這些話聽起來並不怎麼悅耳。
吳愁仍舊坐在桌邊,寬大的掌心托著一杯咖啡。自從許柔走進廚房發現他與朱以倫交談以來,他幾乎沒有再望向許柔。他們兄弟間共度的時光,讓許柔心中湧起一股溫馨。
“我所有的衣物都還留在那個酒吧的租車裡,”許柔向她透露。許柔隻想洗個澡,卻苦於沒有替換的衣物。
“你可以穿我的衣服,”她提議,雖然她們都知道許柔永遠無法穿上她的衣服。“吳愁可以將就將就穿朱世澤的。”
“不,我絕不會穿的。”吳愁語氣堅決地打斷她,站起身向許柔投去一抹銳利的眼神。“我去幫你取你的東西。”
仲麗麗欲言又止,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許柔投去感激的目光,慶幸爭執沒有在酒店套房的廚房裡爆發。
“香格裡拉離這裡有多遠?”吳愁詢問,期望有人能給出答案。
吳愁伸出手去拿車鑰匙。
“你要自己開車嗎?”剛才是許柔駕車來的,吳愁酒意未消,眼神依舊朦朧。
“是的,”他簡短回答。
“要不要我代勞?我可以把租來的車開回去,因為你現在開的是朱世澤的車——”許柔開口說道,但很快被吳愁打斷。
“不。我會沒事的。”
他離開套房,沒有再說一句話,也沒有回顧一眼許柔。許柔長久地凝視著牆壁,沉默了片刻,仲麗麗的聲音打破了許柔的沉思。
“你想吃點東西嗎?”她引導許柔回到桌旁。
“暫時不用。”
“吳愁有些衝動了,也許燒毀房子或許不是處理憤怒的最佳方式,”她說道,語氣中不帶一絲指責。
許柔凝視著桌麵上吳愁用過的咖啡杯,不願與朋友的目光相交。“我害怕的不是他的憤怒。我能感覺到他的憤怒在隨著他的每一次呼吸而消減。我知道,和你聊起這件事,顯得幼稚且自私,畢竟你也正在經曆這一切,而朱世澤陷入了困境……”
許柔最好還是把自私的念頭留在心底。
仲麗麗輕撫許柔的手。“許柔,其實每一出悲劇都不可能僅僅隻有一個人承受著痛苦。你和我一樣,都正在經曆這件事帶來的悲傷。”
“我知道,但我不想用我的煩惱打擾你——”
“你並沒有打擾我。”
許柔抬起頭,目光與她交彙,她選擇沉默,不願讓自己的抱怨脫口而出。然而,她輕輕搖頭,仿佛能洞察許柔的內心。
“吳愁渴望留在昆明,我明白,如果我允許他留下,我們將不可避免地走向末路。”
“他的去留,取決於你如何駕馭愛情,如何影響你枕邊的男人。”仲麗麗淺淺一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