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的情況就是這樣，什麼事情一旦形成了影響，就會引起重視，就會得到一定程度的特殊對待。曲偉這個案子就是這個情況。
其實就算是家屬不追，這個案件在晉城來說，也算是大案了。現在家屬一鬨，社會上更是說什麼的都有。逐漸地，社會傳聞與事實本身產生了嚴重背離。為了平息謠言，上層要求及時處置案件，恢複正常的社會穩定，這也是非常正常的反應。
隻是上麵不知道的是，曲偉這個案件，在證據上還是存在一定欠缺的。
“再給我一次機會，我跟曲偉談，爭取把他拿下來。”楊清波說道。
經常有人說，刑事案件要輕口供，因為口供很容易出現錯誤。要收集物證、書證這些不會說話的證據，雖然不能自己發聲，但其客觀存在就能夠證明事實。在物證、書證上做手腳，也很容易會被查出來。
這個說法不能說是不對。但絕對是不懂行。因為刑事案件從古至今，就不存在所謂的輕口供。所有的刑案，口供的作用都是非常大的。再有力的證據，沒有口供進行串聯，也會顯得單薄。
何況，就客觀規律而言，我們的世界是一個原有痕跡不斷消亡的時代。刑事案件的案發多數具有一定隱秘性。往往案發時，並不被發現。等到開展調查時，證據滅失，痕跡消退，知情人已經記憶模糊。
如果說有一個人對案件所有情況都能有較為清晰的記憶。一般來說，隻有犯案人自己能夠做到。畢竟所有的罪行都是其親身經曆。而且犯罪經曆，與普通經曆並不相同，對於犯罪者的人生來說更具備特殊性質，也讓犯罪者念念不忘。
因此也隻有犯罪者可以把整個犯罪事實說得清清楚楚。也隻有犯罪者可以把案件證據進行串聯，形成體係。本案的證據單薄，其實隻是一種感覺而已。如果曲偉進行供述，通過口供將證據進行串聯，你就會發現，證據形成體係後，就會顯得充分、有力。這就是口供的作用。
對於口供的重要性，一直隻有法律人自己才知道。甚至隻有專門辦刑事案件的人才知道。口供絕對不是證據學所說的證明效力輕，而是在整個案件證據體係占有重要地位。
“我隻給你一天時間。”萬雲默許楊清波進行最後的努力。這何嘗不是她的想法。
檢察官當然希望手中的證據能夠更加充分，下一步公訴也會更加有力。楊清波的努力，也會讓案件的依據更加充實。所以萬雲也決定網開一麵，再給楊清波最後一個機會。
很快楊清波、汪克來到了晉城市第一看守所。按照規定，現在已經到了下午四點，看守所將不再安排會見。理由非常簡單，那就是馬上要下班了。不管你是哪裡的辦案機關，你自己不下班，人家看守所的工作人員也要下班，裡麵的嫌疑人也要休息。
但是規則都是人定的。看守所是公安局的下屬單位，還是要服從全局工作大局的。而刑警隊的工作，那可是全局工作的重中之重。所以必須排到前麵。因此彆的部門辦案人員陸續離開的時候，楊清波等人卻已經把人提了出來，剛剛開始審訊。
“曲偉，你還是一句話也不說嗎？”汪克問道。最近幾次審問都是汪克主審，這是為了楊清波介入時更有餘地。什麼時候都是這樣，衝在前麵的人，未必是說了算的人。關鍵時刻出來和稀泥的人，你也不要認為他是真的軟弱。一切的一切都是早就設計好的套路，隻要曲偉稍有動搖，就會立刻走上楊清波早就設計好的道路。
“你們怎麼還來提審，案件不是到了檢察院嗎。檢察官已經提審完了，你們應該與這個案件沒有關係了。”曲偉見到提審的人也是一愣，怎麼這兩個警察又來了。
雖然說曲偉受過特殊訓練，這不意味著他承受警方的訊問不用承擔壓力。事實上，前一階段的訊問，也給曲偉造成了不小的壓力。好在，後來案件到了檢察院。麵對女檢察官萬雲，曲偉明顯就要輕鬆許多。
“怎麼不歡迎我們？”汪克笑了笑，“曲偉我們也不想來呀。可是你不認罪，我們就得來呀。”
“我為什麼要認罪？我又沒乾什麼。”原本曲偉采取的沉默戰略，不管你問什麼，我就是一個不回複。
這幾天沒有見到汪楊二人，曲偉的心情好了不少。再加上這段時間體力恢複了不少，今天倒是張嘴回應了汪克的問題。這也算是一個良好的開端吧。至少現在的訊問更像是那麼回事了。
“曲偉，還是那句話，你不要以為你什麼都不說，我們就查不清你殺人的事實。這個案件到了檢察院，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這意味著案件已經得到了認可，馬上就要提起公訴了。”楊清波突然開口說道。
“你知道提起公訴是什麼意思嗎？”楊清波提出了一個問題。
“不知道。”曲偉搖了搖頭，不過心裡還是有些波折。他真的不知道什麼叫提起公訴，但是他知道，自己的案件現在可能向對自己不利的方向又發展了一步。
“提起公訴，就是檢察院代表國家對你的罪行起訴。起訴後，法院就會審判。一旦進入審判階段，你就不可能有現在的機會了。”楊清波一邊說著一邊看向曲偉。
隻是曲偉還是無動於衷。不是說楊清波的話他沒有聽進去，而是他在避免情緒波動，讓對方抓住破綻。反訊問的第一步就是掌握審訊的節奏。雖然訊問者在審訊過程中是占據主動地位的，可以控製審訊的過程。但這不意味著被訊問的人沒有辦法反客為主。
曲偉的沉默，其實就是一種對訊問者的反擊。訊問者的問題得不到回應，預想的訊問策略再好，也得不到施展。這就會導致預先準備的節奏受到影響。事實上，對於曲偉的沉默，楊清波、汪克也一直是愁眉不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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