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原本清澄如洗的萬裡雲空中,此刻正有一道百丈長短的深青色豁口烙印在了其上,那豁口仿佛活物一般在微微蜷曲、縮動。
隱隱約約,能看見豁口內的無數嵯峨山嶽、水江沙石,一片片水聲潮浪擊天喧囂,種種景觀甚是壯麗雄奇,令人心驚。
在豁口內似暗藏著另一番不同的天地——
磅礴大氣,秀美非常!
“懷悟洞雖是下品法器,於攻殺上並不顯著,卻能身具內景之能……”
與他比肩而立的衛令薑同樣望著雲空上的豁口,輕聲道:
“聽說此物能攝取八方靈氣精元,在其中開衍生靈,生化出種種獸禽出來,今日一觀,雖有些誇飾,但傳言倒也非虛。”
“法器……”
陳珩眼神微微閃動了一下。
縱目望去,滿空的都是幔亭彩屋,閣子回廊,還有無數飛舟、飛車密密閃著靈光,人頭攢動,一派呼朋引伴之聲,熱鬨喧囂。
今日乃是放開懷悟洞禁製,來決出前三名次的時候。
不管是周遭的大小宗派,還是無數散修、小家族的來人,都已是聚齊了。
儘管前日的法器自爆一事,足足摧去了近十座浦嶼,更是葬送了不知幾多的性命……
但這麼多觀禮的使團來都已是來了,自然也不會因這風波而退去。
更何況做為罪魁禍首的苗南老怪和五方昇陽旗都已身隕,在自爆的那一霎時,便就悉數湮滅,災劫早已落定塵埃。
而為了安撫下惶惶人心。
懷悟洞主也可謂是下了一番厚重血本……
非但撒下了無數符錢,來觀禮者,更是每個人都得了一瓶可固本培元、活絡血氣的黃蒼丹。
此丹藥性溫和,又有不菲的補益之能,不僅是胎息,縱是對於練炁九返境界的練炁士,都能有一些功用。
這還僅隻尋常的賜禮。
對於那些被法器自爆波及,不幸身隕的修士,聽聞懷悟洞主對他們家眷還另有一番補償,不過其中具細,便不是陳珩所能知悉的了。
若非此老與天魔有染,存著邪念,單隻這一番施為,便是陳珩也要有幾分動容。
而隨著懷悟洞主的這一番放血。
這觀禮的人數非但沒有因法器自爆一事而驚懼散去,反而還因厚賜,陸陸續續,又聞風來了不少。
懷悟洞主本就樂善好施的名頭,經此一役,便打得更加響亮,幾乎是人人都稱頌。
……
而這時。
突然一聲高亢鐘鳴忽得傳徹天地,隨著這一聲鐘響,雲天上那道豁口忽得一蜷,旋即便扭轉成一口渾渾大洞。
“時辰已至,諸位小道友請罷!
浮玉泊正中的一座浦嶼上,這時也傳出懷悟洞主的輕笑聲。
從那口渾渾大洞中霎時傳開一股莫大吸力,無數練炁、築基境界的修士被這一攝,紛紛如倦鳥投林般,麵上帶著喜色,身形沒入了那口懷悟洞中。
“你——”
陳珩剛欲動身,衛令薑突然伸手扯住了他的袖袍。
……
懷悟洞的試煉向來是隻容許練炁、築基修為的道人進入,且以三日為限。
前三的名次中,築基境的真修僅有一名,練炁境界決出兩名,合共是三人之數。
雖說築基境的真修無法以強淩弱,直接對練炁士出手,否則便是違背了法約,要被懷悟洞器靈驅逐出來。
但明裡暗裡地使絆子、耍手段,這總是免不了的……
而且縱是有器靈看顧,但這千百人的鬥法縱橫,哪怕是法器器靈也總有照看不來的時候,曆年來的懷悟洞試煉,鬨出人命來也並不罕見,是常有的事。
不管是死在了那些八方精氣所化的獸禽上,還是死在了同境修士的的鬥法上。
一入懷悟洞,雖有一層看顧,但生死總不能自主了。
更莫說還要爭取那前三的名次,就更要凶險幾分。
……
“反正懷悟洞主已給了我們鶴胎丹,盯上了我們……”
無數修士都已身化遁光,被接引進入了懷悟洞中,滿空儘是輝耀的虹彩,周遭幾座幔亭彩屋都是空蕩蕩的一片。
衛令薑拉住陳珩的衣袖,難得有一絲猶豫,傳音道:
“我無法陪你一起進懷悟洞,裡內肯定是凶險非常。
要不……算了吧?”
這前三乃是懷悟洞主精心準備的魔眷,要刻意施展天魔邪法的,不僅會被器靈矚目,且要爭得名次,也少不得鬥法。
她的紫清真炁品秩位列上乘,若是出手,即便遮掩,也難以瞞過眾人耳目,那做餌一事,自然便是句空談了。
“若鶴胎丹僅是一步可有可無的閒棋,懷悟洞主隻欲煉這前三做為魔眷,放過了你我二人呢?”
“怎麼?”衛令薑搖頭:“這聽起來便不甚可能。”
“卻也終究是有幾分可能,不是嗎?”
陳珩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之前不是說好,由我做餌,引出懷悟洞主的罪則?如此一來,既去了我的隱憂,又全伱師姐的機緣,不是正好?”
“可我無法同你一起進去,你——”
衛令薑莫名有些急了。
“還有金光神符,無妨的,這些人傷不了我。我也會將神符最後留下,應付懷悟洞主。”
陳珩打斷她未完的話。
那張粉白明媚的小臉仰起,昳麗精致的眉眼有些不悅地皺著。
他看著麵前那張晶瑩的,帶著些惶急的雙目。
微微怔了刹那。
旋即不自覺偏開目光,兀得沉默了下去。
恍惚之間。
他心底仿佛也騰起了一雙同樣晶瑩的眼睛。
衛令薑還在說話,他隻覺著自己像是被刺了一下。
又是這樣……
在前世,也曾有一個人像這樣看過自己,握著自己的手,也在說著似曾相識的話……
“師姐能陪我一時,難道還能陪我一輩子嗎?”
幾個呼吸後。
陳珩眸光一閃,眼睫顫了顫,從怔然中默然恍過神來。
他也不多言,隻是拱手笑了一聲,道:
“我不願再欠你什麼了。”
這時。
密密麻麻的幔亭彩屋中已不再剩下幾人了。
陳珩略一拱手後,也不再抗拒懷悟洞傳徹開的那股莫大吸力,將胎息一提,便化作一股白色遁光飛起,同先前的百千個人影一樣,頃刻也便進入了懷悟洞中。
而在一陣地轉天懸的錯亂後。
陳珩當空將身形一定,然後臉上便微微有了一絲訝色。
“這,便是內景?”
……
……
入目所見,正恰是一片無涯的莽蒼野林,一座座高聳入雲的峰嶽連綿拔地凸起,一眼都望不見邊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