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景修,他也是不用血食的,名為樓伏!」
說得此處時。
宋如樸微微將腦袋一縮,好似在這鬼物身上吃過虧一般,悶聲道:
「樓伏雖是個鬼物,卻也有一手精妙的好劍術,證得了「十步一殺」的境界,因此緣故,他常常被中乙劍派的那位前輩召進洞府之中聽講,聽說他如今已是劍道第二境了,叫什麼——」
「劍道第二境,劍意化形。」
陳珩沉聲開口。
「對!對!正是劍意化形!」
宋如樸歎了口氣:「如今那小子可是趾高氣昂非常,目中無鬼!哪怕是道左相逢,見著小弟這個昔日的老前輩,也是沒一句問候話,渾然不像話!」
「而不僅是樓伏,周遭地界,但凡是有些劍道天賦的景修,都曾在前輩座下聽講過劍法,隻可惜小弟對於劍道卻是一竅不通,倒是從未有幸恭聽前輩言出的大道玄理了……」
宋如樸一攤手:
「如此一觀,中乙劍派的那位前輩豈不是有要收徒的意思嗎?至於陰蝕血水,想必也是試煉的另一環了。」
他在頓了一頓後,又補充道。
「不過據小弟所見,卻是還從未有生靈能過得閱經這一步,得見那門陰蝕血水……」
聽講……
收徒?
「隻怕並不是收徒。」
陳珩思索片刻後,心下緩緩搖了搖頭。
宋如樸終究是出身於地淵之中的鬼物,雖有些見識,眼界卻也是局限在一隅了。
莫說中乙劍派的收徒最是嚴苛不過,十六前悟不得「十步一殺」這個劍道第一境,絕然入門不得。
且整個八派六宗,無論玄宗還是魔門,大抵俱是排斥妖鬼異類入道的,隻有寥寥幾個,才不遵循此則。
但中乙劍派卻非此類。
這方玄門自立派最初,從上至下,便儘是人修,絕無一個異類。
樓伏等鬼物雖是不用血食的景修,但若要拜師修道,卻也無異是敲冰求火了……
「收徒一事,倒是不實,應是那位高人在地淵中閒極無聊,所以生起了教導的心思?」
陳珩細思片刻,便也不再多想。
隻再又隨意問了宋如樸幾句,見他肚中實是沒什麼存貨了,才揮手示意他退去。
「宋兄已知我是人修了吧。」
臨彆前。
陳珩突然開口。
「知……知了。」
宋如樸才剛跨過門檻,又被喚住,他心下不解其意,嚇了一跳,連忙辯解道:
「兄長!小弟從來不吃血食的!是個胎裡素!自幼不吃葷,莫說人肉,連雞鴨牛羊都未食用過,不然中乙劍派那前輩早就斬我了——」
「此言沒有疑你的意思,隻是我既是人修,又如何忍心見同類被關於人欄中,如牲畜般惶惶不可終日?」
陳珩道:「這座宅邸中的大小鬼物已被我儘數吞食,還要勞煩尊駕去人欄中走上一趟,替我將眾人解脫出來。」
「……些許雜事,怎勞得兄長記掛,小弟省得了!」
見不是要事後翻臉問罪,宋如樸才放下心來,又開口道:
「不過地淵裡終究是濁陰渾重,並不適宜生人留駐,哪怕兄長將他們救護出來,隻怕也不能夠長久。」
「我身上備有一些小白陽丹,應能維係幾日,但隻怕他們長年關押在人欄之中,身衰血弱,已是連這等丹藥的藥力都承受不住了。」
說得此處。
陳珩亦是不禁皺眉。
人欄中關押的生人可是為數不少,也不知嶽小姐是如何在
這等紂絕陰之所,弄來了這麼多活人。
而出離地淵的「羅顯鉛舟」更是要在半年之後,才會從外界再來做接應。
他雖備有了不少小白陽丹,卻也禁不住這等使用……
「兄長,小弟有一計。」
宋如樸見狀嘿嘿笑了一聲,道:
「中乙劍派那位前輩在入得地淵後,便以一己之力,斬殺了無數兆修中的陰神,活人無數,爾後又特意創出下了一門術法,但凡修行此術者,便可從體內誕出一縷生陽之氣,不虞有陰氣入體之害。」z.br
「竟還有這等法門?」
陳珩聞言一訝,將手一拱,道:
「尊駕還請細言一二。」
「此事說來也不出奇,那位前輩在掃滅一眾兆修陰神後,雖一直在洞府內潛修,甚少外出,卻也將那法門傳給了在他門下聽講的那一眾景修,令他們去繼續行活人之事,殺滅兆修。」
宋如樸急忙道:
「樓伏在前輩座下聽講過,他必是曉得那法門的!小弟可修書一封,傳訊給他,在言明實情後,樓伏必是會將那法門如實相告!
而且這人欄中的生人,他亦是會親身出麵來接應,尋一個妥善的地界來安置,不用兄長來煩心!」
「竟是如此?看來那位前輩果然是玄宗高人。教化異類,活人無數,頗有古聖賢的遺風啊。」
陳珩深深看了宋如樸一眼,道:
「還要多謝尊駕如實相告,實是解我心頭一大煩憂。」
「怎敢,怎敢,分內之事!分內之事!」
宋如樸被這目光看過來,心頭微微有些慌亂,忙搖頭擺手。
他儘管是個不用血食的景修,也和中乙劍派那位前輩有過一麵之緣,卻終究未在他門下聽講過,也因此對所謂的救人行善一事,並未存有多大的興致……
否則也不會靜極思動,臨時起意,想來兆修這裡討上一杯素酒喝了。
而眼下,也不過是被陳珩逼迫立下了法契,生死都操之於他手。
為了討好此人,才苦心幫其畫策罷了……
「不知那位樓伏需得多久才能趕到此地?」
陳珩沉吟片刻,開口道。
他如今卻還未身具什麼內景洞天之能,人欄中足有近千人口,著實不是一個小數目,無從遮掩。
若那個樓伏能尋到一處妥善地界來安置,實是再好不過了。
「那門祛除陰氣的法門,待得小弟和樓伏傳訊後,便能得手,而至於樓伏……」
宋如樸想了想,道:「少則三五,多則六七日,他便能趕來此處。」
「也好,那我便等他幾日。」
陳珩聞言頷首。
而在宋如樸拱手告辭,去往了人欄後。
他也振袖轉出了正廳,在轉過幾間房舍後,終也是在一處僻靜小院,尋到了後廚的所在。
他將手一指,便有一道勁風鼓起,將那人頭大的精鐵房鎖打得稀巴爛,霎時劈開了門戶。
「找到了。」
邁步進入。
一見那裡內景象,陳珩便心中道了一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