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等若是硬生生給陳珩續上了一條性命來!
似此等劍術。
實已是臻至了鬼神莫測之境。
如若上天之靈寶——
可回天關,轉地軸,開坎離之門,使龍虎交彙,是謂妙中之妙者也!
陳珩一劍斬滅小純陽雷的事,已足夠令越攸為之驚異,心下凜然。.??
而喬玉璧如今又偏生道行精益,修出了這般斬鬼神的劍術來!
倘使他對陳珩抱之以青目。
那才是個真正的麻煩,餘毒不儘,後患無窮!
喬玉璧是密山喬氏的嫡係子弟,後又憑借劍道天資拜入了中乙劍派。
在修出純陽道果,立下大道功後。
他難得以自己世家的出身,力排眾議,獲得了派中的實權。
若是有這樣一個究極榮位的人做依仗——
而今畫地為牢的陳玉樞,隻怕一時半會間,還真無法去對陳珩下手,鞭長莫及。
打虎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越攸自然是曉得的,也因而才會對其說出挑撥的言語來。
不求喬玉璧即刻動搖,隻要在心內存了芥蒂,事過境遷,自然便能見得成效。
畢竟喬玉璧和他那位師妹乾係,越攸作為主事者之一,也自然是深知內情……
在越攸料想中,由不得喬玉璧不做動容!
可過得片刻。
喬玉璧麵色依是平平,仿若事不關己。
這讓越攸頗有股一拳打出,卻是落到了空處的無力感。
他自暴自棄一攤手,調笑道:
“你這賊匹夫,而今真是愈發的心冷如鐵了,全無個人氣,好生的無趣嗬!不過,作為昔日的老友,我還有最後一句話要勸告你。”
“常言道,有此父斯有此子,人道之常也!玉樞是個風流縱欲的脾性,你也清楚,而這小子隻怕也多少沾染了幾分。”
越攸戲謔搖頭:
“你家的那兩位喬女可是生得美貌動人嗬,今遭救下了陳珩,莫非就不怕來日裡家門失火嗎?”
喬玉璧以目看向越攸,忽得搖頭一笑,道:
“你以為他隻是縱欲?此人心堅如鐵,為了成事更是可以不惜一切。
枉你跟隨他多年,卻還是如此見識淺薄,沒半點長進,獸類果然是智短無謀。”
不待越攸發怒。
他又道:
“至於陳珩,不論其他,若此人是個心慕正宗,不為妖邪的,小兒輩之間故事,自是由他們做主,我又何必多做什麼摻和?”
越攸一時啞口無言,說不出什麼話來。
“敘舊已畢,你是自裁,還是要送死?”
喬玉璧淡淡道。
“賊匹夫還是這般的看不起人啊!”
越攸張了張嘴,繼而勃然大怒。
他厲嘯一聲,口中吐出一枚燦燦金珠,同時身軀化作一道邪異灰光。
卻隻在衝出三步後,便眸光一暗,繼而倒地斃命。
他眉心處一道細如針紮的劍創微微一動,隻顫了顫,軀乾登時變作飛灰散去,除遁界梭外,一身外物儘毀。
“你本是明珠,又何苦暗投?”
喬玉璧輕歎一聲,舉手一招,便將遁界梭給收入了袖中。
而此時。
在越攸靈身死去的原地。
唯有一滴豔如紅日的血微微虛懸,放著瀲灩明光。
喬玉璧定目細觀,透過血滴,似看得了一方煙波無際的水天世界。
洋洋浩浩,漠漠茫茫——
千萬水流裡,失了靈身的巴蛇正在發怒,仰天長嘶,攪動出波翻若嶺的動響。
而在一方棋案前。
正端坐著個紫衣金冠的俊美道人,眼簾微垂,神色淡漠。
其身後侍立的五尊五帝大魔主神像,正在吞食、煉化彼此的軀殼,仿若是星擊天壁一般,弄造出萬千的洪烈氣象來。
似察覺到喬玉璧的注視。
入定中的陳玉樞若有所覺,忽睜了雙目。
然後便微微一笑,溫煦如春山化雪。
“玉璧,許久未見,這次就算讓你一步先手罷,我兒便勞煩你照顧了。”
話音落時。
在麵前。
那滴純陽精血霎時被焚了個殆儘,再也不複形體。
“純陽三災,合道九難……天意自古高難問,大道何其難期也?”
片刻後。
喬玉璧莫名輕歎了一聲。
他將地上的陳珩收入袖中,再一轉身,便瞬息不見了行蹤。
……
……
黑邃中。
似有千萬人的呼喝和雷聲陡然爆開,在轉瞬的隆響過後,又兀得寂了下來。
過去的那些無數東西,都像潮水一般去而複回。
恍惚間。
陳珩覺得他又回到了那座小屋裡,用力吸嗅,都隻是嗅得到空曠的冷風和繾綣不散的病氣。
無數人影在麵前倏忽閃動,相貌都是朦朦朧朧,都在沙沙發響。
像是一枝枝半指寬的狹長竹葉在相互摩挲時,所發出的那些擾耳動靜……
陳珩麵無表情看著這一幕。
他伸手摸去,下意識想握住劍柄,卻隻捉到了一團空。
再一低頭。
才覺自己連手都早已是齊根斷去,方才的那舉動,似隻是腦中迷幻的癔想。
“這是?”
陳珩微微一訝。
可還沒等他再多想,軀殼便猛烈疼痛起來,每一寸皮肉,都像是被刀刃在來回切割。
意識又是一個恍惚,如若魂靈離竅。
不知過去多久。
待得再睜開眼時,他隻見得了陌生的一幕。
瓊霧嫋嫋,異花噴香。
一口巨大的六龍寶鼎首當其衝映入眼簾,鼎身彤紅鮮豔,如被天火燎烤過一般,裡內迸射出來無數雷霆霹靂之音。
火光熒熒,連片飛出,煌煌燁燁,灼灼輝輝。
他見狀不禁一訝,剛欲起身,忽聽身後便有一陣腳步之聲響起,由遠及近,很快便來了近前。
“咦?兄台居然現今便醒了?”
那人開口笑道:
“不愧是天下一等一的練炁法門,太始元真,當真是不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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