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楊忽然意識到,自己對顧為經的態度,還是太輕浮了。
他相信此刻曹老的開心是做不得假的,說他感到榮幸,也是真的覺得榮幸。
這樣的人。
自己嫉妒起來,有什麼勁呢?要嫉妒,讓唐寧去嫉妒去吧。
如果說,曹軒對唐寧更多的是一種長年陪伴下,看老人待自家姑娘時的那種親情。
那麼,曹軒對顧為經,至少在這一刻,在他聽到顧為經在那幅壁畫前說了什麼的一刹那,老爺子所表現出來的感覺。
以老楊的直覺來看——
高山流水遇知音。
若非兩個人年紀,地位都相差的實在太大,實在太遠,有十萬八千裡那麼遠,這個結論太過離天下之大譜,荒謬到老楊實在無法相信。
那麼。
他會說,這種感覺……這是忘年的知己。
——
“給我訂一張下個月去新加坡的機票。”
桌邊曹軒忽然的開口。
旁邊的老楊小肚腩抖了一下。
“去新加坡麼?看顧小哥的畫展?”
他在心中提醒著咱是專業助理,吃過見過,啥場麵沒見過啊,他是跟高古軒都照樣講過黃段子的人。
要鎮靜,要鎮靜。
“去新加坡的話,要飛小半天呢,要我去和劉先生打個招呼,用一下他們家的飛機麼。”
老楊試探性的問道。
“不必了,沒那麼嬌氣。”
“把林濤,小寧他們幾個都叫上。不過確實有事情要拜托一下子明,他是馬來華人,在新加坡本地產業多,地方也多,麻煩他幫忙收拾個宅子出來,要大一點,大一點才方便。”
叮鐺!
老楊又是一怔。
吩咐訂張機票飛去新加坡,這是老爺子想親眼去看看顧小哥的畫展。
把林濤他們叫上……這個還可以隻理解為,老爺子對顧為經格外的重視。
讓劉子明收拾個地方?
這是要乾啥,總不能單純的隻是老爺子想在房間裡搞老年人健步走錦標賽吧……
我了個去!
老楊心裡的鈴鐺搖晃要爆掉了。
他手有點抖,整個人都快要缺氧暈掉了。
“那個……那個……”
老楊想起來,他跑過來找曹老的原因,“先生,有件事兒,可能得先和您說一聲。那個啥,我剛剛看到新聞,崔軒祐他們家兒子崔小明,也忽然宣布參加今年的新加坡雙年展了,走的是特邀畫家的渠道。”
他把手機拿出來,劃了兩下,然後給曹老遞了過去。
老楊怕曹老爺子小屏幕看不太真切。
他又跑去打印機前,手腳麻利的操作了一番,把那張新加坡雙年展官推上的大照片打印了下來。
放到了書桌上。
“唔——”
曹老爺子又戴上老花鏡,皺著眉頭看了看老楊交過來那張照片,喉嚨裡發出了一聲意義不明的歎息。
他掃了一眼照片之後。
就把它放到平板電腦旁邊。
兩張畫稿擺放在一起,老爺子的表情格外有些玩味。
老楊伸長著膊子,斜著眼成功瞄到了曹老麵前的平板電腦。
屏幕上顯示的是一張掃描版的畫稿。
畫稿的內容很熟悉,顧為經的《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卻是老楊此前從未見過的船新版本。
畫麵由傾斜的三角形構圖,變成了十字形構圖。
和他印象裡以前的那張《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相比,構圖變得簡單了,卻也因此而變得莊重均衡。
“看就大大方方的看。”
曹老側過頭,望了自己的助理一眼,“這是顧小子他今天發給我的,最終參加新加坡雙年展的定稿,目前已經通過了組委會的初審。若是到獅城雙年展上,這兩張畫擺在一起,你覺得那張畫更好。”
老楊糾結了一下。
他瞅瞅曹老的表情,試探性的回答道“我覺得,就我個人的角度來說,可能是顧小哥的作品更好一點。”
老楊說顧為經畫的更好,並非純粹的察言觀色。
就他個人而言。
他覺得崔小明的那幅佛陀畫,可能更加貼合新加坡美術展評委的口味,更加容易獲獎。
然而,論喜歡。
他認真的看了幾秒鐘之後。
沒準是隨著三種神祇造型擺放在一起的新鮮勁兒過去,看的久了,熟悉了,就沒有了初時的衝擊力。
顧為經的那張《陽光下的好運孤兒院》,反而要更加吸引老楊的注意力。
理論上這張畫他見過的次數和時間,要比崔小明的作品多的多也要長的多。
可隨著這次改版。
改的不光是畫布的構圖,連作品的整體氣質,都變得陡然不同。
“它看上亮堂一些,也要更加燦爛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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