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剛才和那個申雲昊說了什麼?”佐佐木緊緊逼問。
慕容良看著田下說:“我正要彙報這件事,我去了舅舅家才知道這個申雲昊和我表妹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她證明申雲昊肯定不是凶手。那天山本隊長送給我一包櫻花糕,我表妹拿著幾塊櫻花糕給申雲昊送去,他們一直在一起沒有離開過家裡,我們的人突然進去就把申雲昊抓走了,我表妹還追了出去。”
“你表妹和申雲昊從小一起長大?他們是鄰居是嗎?”田下追問了一句。
“是的,千真萬確,我舅舅也是這麼說的。”慕容良說。
“他的父親姓申?”田下問。
“是的,叫申圖。”
田下釋然了,這個人與塔斯哈沒有任何關係,塔斯哈的家在浩瀚無垠的深山老林,這個申雲昊的家在沙吉浩特縣的福壽街。塔斯哈家裡是蒙古人,他的父親叫巴圖魯而不是申圖。
“你表妹這是給他作偽證。”佐佐木說。
“這一點,有幾個士兵和兩個警察可以作證。”慕容良誠惶誠恐的說。
佐佐木狐疑的看了一下慕容良開門出去了。
田下沉默的坐在那裡,如果他能把心裡的疑問和慕容良說一下,而慕容良也曾經聽塔斯哈說他小時候的日語是田下伯伯教的,兩人一說,就什麼都明白了。
但是,田下什麼都沒說,慕容良也什麼都沒問。剛剛入伍的田下還保持著專家的謹慎,而慕容良對剛剛到任的田下還不熟悉。不熟悉他的性格,摸不透他的脾氣,所以儘量少言。
就這樣互相思念了十年的田下村夫和塔斯哈近在咫尺卻猶如遠在天邊。命運本來就是無法預測的,如果他們倆個在此相認,田下一定會放了塔斯哈,或者把他身上的傷養好後再親自送回家,那麼事情也不會發展到無可收拾。
但他們沒有相認,這才給關東軍以後的災難埋下伏筆。
佐佐木站在院子中間看著眼前的五個士兵,他已經問清了,慕容良沒有說謊。那個姑娘追出去不讓帶走申雲昊,並且和慕容翻譯吵了起來。佐佐木問他們吵架內容時,那個懂一點中國話的士兵說他們後來走了,剩下的兩個人一句沒聽懂。
他們提到那個被狗咬斷手的士兵,佐佐木隻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表示出多大憤怒,他已經知道這件事了,那個士兵是朝鮮裔日本人,雖然他的父母在日中開戰以前就已經入了日本籍,但在純種日本人眼裡還是二等公民,所以他被咬斷手這件事佐佐木並沒有深究。
這幾個士兵壓根沒敢提調戲石榴差點讓塔斯哈給廢了這個情節,看起來不論哪個國家的人都懂得一個道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汗鹹,那個姑娘對慕容翻譯這樣大喊的。”
其中一個新兵說他聽見那姑娘衝著慕容翻譯這樣喊,但是他們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汗鹹?”
佐佐木聽懂了這個詞是什麼意思,他聽出來是在罵慕容良“漢奸”,這個新兵這麼糟糕的聽覺讓他猛地大笑起來,笑到半截戛然而止,他衝著停放山本骨灰的房間深深一鞠躬......
“啪啪啪!啪啪啪......”剛剛送走慕容良關上大門,老張剛一轉身,又想起敲門聲,這次敲門聲音很大,多虧白蹄不在,否則它的叫聲能震聾人耳朵。這翻譯官不是剛走嗎?難道忘了說其他重要的話?怎麼這次敲門這麼有勁?難道是另外的人?
老張一邊尋思一邊去開門,當他打開大門看到大步流星進來的倆人,張管家嚇得張大嘴巴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
“怎麼了?看到鬼了?”杜鵑大大咧咧走進來笑著問老張。
“娟…巴圖魯...你們怎麼來了?”聽到動靜出來的杜爺語無倫次的問著。其實他是想問“你們怎麼黑夜來了。”不過他們兩口子也有黑夜來的時候,即便半夜敲門也不奇怪。在家裡走的時候也許是白天,到了城裡該是幾點就是幾點,反正回自己家,想幾點就幾點。如果不是擔心白蹄狂叫驚著家裡人,她甚至都敢翻牆進來給巴圖魯開門。
“奇怪!我們不能回家?”杜鵑愣愣的走向正堂。
巴圖魯笑著說:“哥身體還好吧?”
“好好好…好好好......”杜爺居然嚇得隻會說一個字,他的大腦此刻一片空白。
“老爺!”雪兒跑出來小心翼翼叫了他一聲,杜爺才回過神來。
“老張快把這東西放好。”杜爺為了掩飾心中的慌張趕緊招呼老張幫巴圖魯放下肩上扛的東西。
從杜鵑進門到現在,老張的心就嗵嗵跳個不停,他一直傻傻的站在那裡,就連幫巴圖魯拿東西都忘了。聽杜爺叫他,這才回過神來叫丫鬟把地上的東西一件件往廚房拿。
“咱娘睡了?”杜鵑問。
“可不是?你也不看看什麼時辰了?你和巴圖魯,不不不,申圖,你和申圖趕緊去休息,不要驚動咱娘了。”杜爺想趕緊安頓好這個混不吝妹子後和老張商量一下接下來該怎麼辦?
他並不擔心妹夫,這個妹夫遇事沉著冷靜,機智過人,但是杜鵑卻是火爆性格一點就著。為了巴圖魯她能把娘家鬨的雞犬不寧,現在她的寶貝兒子住在娘家卻被日本人抓了,這無異於在她心頭放了一把火,她這次會不會殺人還真說不準。
杜爺看見老張膝蓋一軟差點摔倒,他明白老張也是被這個姑奶奶給嚇得。
“張管家頭怎麼了?”進了屋她似乎才發現老張的頭上纏著繃帶。
“哦!和白蹄鬨著玩,讓狗撲倒摔了一下。”杜爺說。
“上年紀了,彆和白蹄鬨了,白蹄怎麼說也有狼性...哎?白蹄呢?怎麼沒聽見白蹄叫喚?”
“咳咳咳咳...咳咳咳......”
“咳咳咳...咳咳咳咳......
老張抱著一袋子山貨一邊咳嗽一邊飛快的去庫房了,此刻他隻嫌自己腿短。而杜爺也猛烈的咳嗽起來,他實在不知道該說白蹄去哪了。
嗯…..看看我兒子去。”多虧杜鵑傻,她看不出倆人的異樣便風風火火的站起來往外走。杜爺慌忙攔住她:“你不能去!我的姑奶奶,他剛剛睡著,你這一去又要把他吵醒了。”他說這話時感覺到舌頭都是僵硬的。
“沒事!就是要吵醒他,想死他了。”杜鵑才不在乎吵醒誰,她笑嘻嘻的直奔西院塔斯哈的房間。
巴圖魯搖搖頭笑了:“嗬嗬,在家做了個不好的夢,非說塔斯哈出事了,這就不管不顧的來了。”
杜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發起呆來,出事了,出事了。他眼睛直直的看著前方,完全聽不見巴圖魯一直在和他說話。
“咣!”堂屋門被一腳踹開了,杜鵑凶神惡煞般站在門口,身後跟著戰戰兢兢的杜小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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