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子自顧自在地上來回溜達,她一會兒慷慨激昂指手畫腳,一會兒悲悲切切傷心難過,她不論說什麼,石榴一句也聽不懂,她覺得和一個瘋子聊天自己也像瘋子了,於是趁她轉身走到床邊趕緊開門出來。
門一開,石榴嚇了一跳。她委屈的看著杜鵑說:“姑姑出來後虎子哥也出來了,我以為張伯領著你們看這個瘋子來了,我過來才看見你們不在,就和她聊了幾句。”
“她不打你麼?”杜鵑問石榴。
“瘋子不打瘋子。”平時寡言少語的塔斯哈插了一句。
“姑姑!你看虎子哥,就知道欺負我!”石榴撒嬌的拉著杜鵑的手。
他們邊說笑著邊返回東院,返回東院時見石俊和蔣思祖站在院子裡正在和小瑞說著什麼。
石俊看見杜娟,過來向杜鵑兩口子打了招呼,小瑞說:“我把刑場的情況告訴蔣思祖了,他多虧沒去,就他那激動的樣子,去了肯定會擠在前麵,到時候早就被機槍突突了。”
蔣思祖顯然哭過,眼眶紅紅的低著頭。
老張說:“唉!彆提傷心的事啦!小姐,姑爺,現在也快正午了,你們先大概洗一下,咱們先吃了飯,下午再去置辦鋪蓋?”
巴圖魯抬頭看了看日頭說:“在哪裡吃飯?誰在做飯?”
老張說:“臨時找了一個廚娘,是小戶人家的,雖然沒有田嬸做的飯好吃...吃慣就好了。”
東院廚房還沒有修好,一個房子臨時當成廚房兼餐廳,桌子椅子都是剛打好的,還沒有上油漆,一進門一股子鬆香味兒撲麵而來。
整天在大山裡聞慣這種鬆樹味道的杜鵑深吸一口氣笑了,她非常喜歡這深山的味道。大家坐好後廚娘端上飯菜,從來不和陌生人說話的杜鵑居然大大咧咧的問:“廚娘哪裡人?”
廚娘說:“郭家堡的。”
“出來幫傭孩子由誰照看?男人還是公婆?”杜鵑隻要不生氣的時候,說話還是挺隨和的。
廚娘一聽杜鵑問話,低下了頭說:“我沒有孩子,公婆也死了,我男人參軍走了後再沒有下落,因為埋葬公婆沒有錢,就把房子賣了,回到娘家才發現娘家早沒有人了,聽鄰居們說我弟弟參加抗聯被人舉報了,日本人抓走我爹娘後再沒有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殺害了,我每天靠乞討活著,那天餓暈在街上,人們把我抬到這裡大門口,是兩位少爺收留了我。”
杜鵑吃了一口菜說:“我們馬上要回去過年了,這裡沒人啦......”
“噗通!”廚娘一下跪下了,她聲淚俱下的說:“太太不要趕我走,你們走了後我不睡在屋子裡,就讓我睡在你們家這個廚房就行,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求您啦!外麵日本兵太多,他們...他們太壞了......”
所有人都看著杜鵑,如果她犯起渾來趕廚娘走,沒有人敢反對。
杜鵑把那口飯咽下去說:“你先站起來,我並沒有說要趕你走,我的意思是我們都走了,你敢不敢照顧西院那個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