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燕眼神閃躲,扭頭避開,臉頰緋紅,啐道:“油嘴滑舌,尚未婚配,怎可出此輕浮之言?”
她雖豪邁直爽,但在漢文化的濡染下頗懂矜持,心想:“漢家兒郎不拘言笑,行事含蓄,此人怎如此直白無諱?”
靜候片刻,未得易逐雲的回應,她借眼角餘光偷瞄,見他笑而不語,心中不禁忐忑。
易逐雲輕輕搖頭,笑道:“原是戲言,不想姑娘當真。你應知我心係李莫愁,情深意篤,我意娶她為妻,你父親理應知情,他又怎會同意你嫁給我?”
耶律燕定了定神,斜眼瞥他,低聲道:“家父言……你非池中之物,自有不凡之處……總之,他並無異議。”
易逐雲笑道:“令尊眼光獨到,確是高看了我。”心想:“耶律楚材日後須得為我搞錢,他女兒主動送上門,此等良機豈可錯過?莫愁兒,為夫我此番真是兩難矣……”
他目光灼灼,擺出一副“小仙男”姿態,再問道:“那你,對我是否真心有意?”
耶律燕沉吟片刻,心下詫異,我既已言嫁,何須再問是否有意,她囁嚅道:“我……應當是……”輕輕頷首,臉上更燙,恨不得遁地而逃。
易逐雲微微頷首,笑道:“如此,你且先落座,我有一事需你相助。”
耶律燕依言坐定,疑惑問道:“何事?”
不料,易逐雲忽然抬起了右足,輕放置於她膝上,說道:“幫我捏捏腳吧?”
耶律燕麵色微變,旋即站起避開,轉身憤然道:“你這是戲耍於我?我為何要為你做此事?”
易逐雲收回腳,雙手一攤,笑道:“你看你這麼嫌棄我,還說真心有意?喜歡一個人就要喜歡他的全部,你沒聽過麼?”起身徑自走向床榻,躺下閉目養神,不再理會她。
耶律燕自覺此人行事古怪,前所未見,拳頭緊握,心中怒意橫生,很想教訓他一頓,但自知不是他的對手,隻得深深呼吸,平複情緒,行至榻邊,道:“我尚未嫁與你,況且捏腳之事,找仆役即可,何必非要我來……?”
易逐雲打了個哈欠,無意於此糾纏,直言道:“要麼你替我捏,要麼我替你捏,若是都不行的話,便請自便,彆打擾我休息,也彆跟我說話。”
耶律燕怒意上湧,似乎自己才是被嫌棄的那個,她自覺受了委屈,驀地一腳踢出,卻被易逐雲敏捷閃過。她忿忿轉身,行至門邊,遲疑片刻,終究未離,複又折返,道:“你若應允婚事,我萬事順你。”
易逐雲心想:“我答應又何益?”
麵上卻是笑道:“好,我答應便是。”
耶律燕遂坐於榻側,細語道:“那…你且伸足來。”
易逐雲坦然將兩足置於她膝上,閉目養神,靜待這位前蒙古宰相之女為自己捏腳。
耶律燕幾次伸手,複又縮回,終取出一方絲帕覆於其上,方始施力揉捏。
易逐雲唇角微翹,讚道:“燕兒,真乖。”
耶律燕心弦輕動,追問道:“何時能迎娶我?”
易逐雲暗道:“繁文縟節,實非我所喜,江湖兒女,何須多禮?”口中卻道:“莫急,我倆正當青春,蒙古未平,何談安家?”
耶律燕道:“若始終難平呢?”
易逐雲道:“那需我苦練武藝數載,否則恐難保你周全。”
耶律燕心中一暖,柔聲道:“你現在武功已經很好了,保護我綽綽有餘。再說,我並沒有武功高強的仇敵,你不必憂慮。”
易逐雲心道:“莫愁兒或許會醋意大發,若不是顧慮於她,你看我不把你給辦了!”旋即又想:“莫愁兒企圖用身體拿捏我,實在可惱,我最是反感他人拿捏我。”摒除雜念,凝神斂息,不覺間已沉沉入睡。
耶律燕偷偷瞧他,隻覺他容顏俊朗,不由心湖微漾,旋即自嘲:“這臭流氓子,倒也生得一副好皮囊。罷了……我耶律一家如今飄零無依,唯有依托於他了。”
她輕輕挪開他的足,起身吹滅了油燈,褪去鞋襪,輕步上床,倚於他身側,心緒紛雜。念及他年紀輕輕便聲名鵲起,自己若能嫁與此人,也算不枉此生。
正當思緒萬千之際,傳來細微的敲門聲,耶律燕心中一凜,揣測或許是李莫愁來了。未及出聲詢問,周身數處要穴被點擊中,頓時全身僵硬,口不能言。緊接著,一股力量將她輕輕提起,床上的被褥隨即卷來,將她從頭到腳緊緊包裹,而後輕盈地置於床榻深處。
易逐雲在敲門聲中猛然驚覺,心中暗叫不妙,竟是忘了拴門。情急之下,他先發製人,製住了耶律燕,以防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