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太子府的眼線來報,她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沒關係,一次不成還有兩次,噬心散,無色無味,食之,心性大亂。
服用三次,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旁人隻會以為食用者是抑鬱而終。
死在最信任的人手裡,偏偏她還不能讓南鳶知道,想想就覺得惋惜。
“你得了風寒,我特意給你煮了藥,快些喝了吧。”楚芸霓將藥汁吹涼了,送到南鳶嘴邊。
南鳶抿唇,隻是瞪著她,道:“離我遠點。”
楚芸霓歎了口氣,將湯匙放下,解釋道:“我知道你我之間有著諸多誤會,總之是我對你不起,現如今我已經知錯了,是想要好好彌補你,原諒我這一次吧。”
原諒?
前世的一條性命,今生她哥哥的一根手指,以及那差點要了她性命的杖刑,豈是一句輕飄飄的“對你不起”就可以全然揭過的?
“我很討厭你,也不能跟你做什麼表麵功夫,更不知道你是怎麼知道我在這兒的,但我明確的告訴你,我不可能原諒你,不可能和你心平氣和的談什麼情誼。”
南鳶一字一句地說著,張口就想喊人進來,但被楚芸霓按住了。
“我沒有什麼壞心的,隻不過是給你把藥端來了,你瞧,我為了讓你儘快好起來,還割了血肉呢!”
楚芸霓掀開袖子,隻見左臂上血跡斑斑。
南鳶又看向那碗黑漆漆的湯藥,以及自己夢裡被灌進去的那苦澀的汁液,突然一陣惡心感湧上來。
“咚——”
南鳶伸手便將湯藥摔在地上,扒著床沿嘔吐不止。
可她已經將近一天沒有吃東西了,哪兒能吐的出什麼,不過是些苦水罷了。
“滾出去!”
南鳶嗬斥著。
“你讓誰滾出去?”
顧景珩一進門,聽到的便是這句話。
真是太嬌慣她了,昨日打他,今日又罵他,再不管教管教,怕是明天就能騎到他脖子上了。
“拜見太子殿下。”
楚芸霓出聲之後,顧景珩才發現房間裡多了個人。
楚芸霓很懂眼色,連忙解釋道:“我是來替哥哥給太子殿下送公文的,偶然間看到府中婢女要尋大夫,我怕是殿下出了事,便和她們一同找來了太醫。”
“後來才發現,竟然是南鳶姑娘生了病。”
“我給南鳶姑娘送來了藥,隻是不小心灑了,我這就去重新熬一副。”
說話間,楚芸霓還將流著血的胳膊往上抬了抬。
隻可惜,顧景珩的眼神一直落在南鳶身上,並沒有看到。
“不用了,我不過是感染了風寒,又不是什麼絕症,不勞煩郡主割肉熬藥了。”
人血是可以入藥,但她風寒,哪兒用得著人血,楚芸霓不怕疼,她還怕被下毒呢!
“人家給你熬藥,你就是這個態度?”顧景珩冷冷的開口,盯著南鳶跟她賭氣。
聽到顧景珩的話,南鳶心中鬱氣上湧。
明明知道她和楚芸霓不和,他還要站在楚芸霓那邊。
就連太子府,楚芸霓都可以隨便進出。
想當年,她拿著顧景珩給的指環都進不來,還以為太子府是什麼固若金湯的存在。
現在看來,不過是身份不夠罷了。
“那我應該是什麼態度?”南鳶抬頭看向顧景珩,眸子中滿是倔強。
她知道她不應該跟顧景珩嗆聲的,但是隻要對象是楚芸霓,南鳶就控製不住脾氣。
“道歉。”
南鳶感覺自己的耳朵好像出了問題,顧景珩讓她做什麼?
道歉?
“南鳶,你以為你是誰?你現在不過是孤的一個暖床婢,收收你那脾氣,在這裡,沒人慣著你。”
顧景珩看著地上碎裂的藥碗,傷人的話止都止不住:“在孤這裡,你的性命甚至比不上這隻碗,再敢亂發脾氣,你會死的很難看。”
嗬!
南鳶的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容,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她以為顧景珩帶她回來,是因為心裡還有她。
現在看來,不過隻是因為沒有得到,新鮮勁還沒過罷了。
在顧景珩這裡,心,早就疼的麻木了。
現如今,即便是聽到這話,也隻是覺得難堪罷了。
“抱歉,雲霓郡主,是我不知好歹了。”
楚芸霓看了看顧景珩,又瞧了瞧南鳶,很是識相地笑道:“這說的是什麼話,我再去給你熬一副湯藥來。”
楚芸霓說著便出去了,顧景珩也跟在後麵。
南鳶瞧著隻覺得心頭鬱氣橫生,抬手便想砸東西,但是握著手裡的花瓶,想到顧景珩說的話,到底還是忍了下去。
真是可笑啊!
她怎麼就因為一點點的縱容,就陷進去了呢?
明明這點子縱容,跟對楚芸霓的一絲一毫都比不上。
“咳咳咳……”
南鳶咳嗽得厲害,嗓子疼得要命。
室外。
“站住。”顧景珩出聲。
楚芸霓連忙止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向顧景珩,問道:“太子殿下有什麼吩咐?”
“太子府不是你能隨意踏足的地方,況且,她不喜歡你,以後少出現在她麵前。”
顧景珩這話不是商量,是通知,容不得楚芸霓反駁。
楚芸霓的臉色一瞬間變得很難看,但也不得不應下:“是,太子殿下。”
顧景珩讓太醫煎了藥,端到了南鳶麵前。
南鳶縮在被子裡麵,蒙著頭,背對著他。
“起來喝藥。”
顧景珩伸手將南鳶從被子裡麵扒了出來,將藥的溫度晾得差不多了,這才端到南鳶麵前,道:“喝了。”
“我這病用不著人血入藥,腥氣。”南鳶悶悶的說道。
顧景珩抬眼看了她一眼,白嫩的小臉由於蒙在被子裡麵久了,沾染了些許紅色,可是唇色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
“彆讓孤說第三遍,孤沒那麼多耐心。”
南鳶皺著眉盯了他半晌,終是奪過藥碗,仰頭,將藥喝了個一乾二淨。
“沒加血?”南鳶以為這藥是楚芸霓那碗加了血肉的藥。
顧景珩低頭看了看自己手心裡麵的蜜餞,終究還是沒有送出去,隻道:“你算什麼東西,還不配彆人割了血肉給你。”
他怕自己又動了心,最後連尊嚴都被踐踏得一無所有,所以一開始就不抱希望,用最惡毒的話來說,這樣就不至於再次一敗塗地。
這句話說得南鳶一口鬱氣悶在心裡,咽不下去,吐不出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