蜿蜒輾轉的鄉間土路上,某人一會買一會賣,一會滿臉苦大仇深的蹬著自行車,一會杵在路邊發傻。
反反複複的折騰了好幾次,總算把自行車的駕乘感受,改良到了勉強過得去的程度。
不說騎起來多舒服,起碼顛簸時車座真能起到點緩衝作用,也不那麼硌人。順便把車把也調整了一下。
原設計的車把弧度太大,騎車時兩隻手幾乎要縱握著。轉彎角度稍一大點,胳膊肘就往肋骨上頂。真搞不明白自行車廠的設計人員長腦袋乾啥用的,簡直反人類……
雖然折騰自行車耽誤了不少時間,但倆輪子軲轆起來比兩條腿倒騰快多了。
十點多點,眼看前麵就是縣城方向通往龍坨子大隊的岔路,曲卓正猶豫著要不要把自行車“賣”了腿著過去,迎麵碰見了倆人。
其中一個走路稍微有點瘸,頭發賊短,太陽一照青茬下麵的頭皮都反光。
曲卓笑了,遠遠的打招呼:“喬叔,出院啦?”
“哎~”喬明信抬抬手應聲。
“小曲,你這……去縣裡呀?”宋醫生熱情的搭話。
“有兩台收音機壞了,喊我去修一下。”曲卓回了一句。停下自行車打量喬明信,雖然臉色還有點蠟黃,但精神比之前好太多了。
喬明信也看著曲卓,似乎有話想說。但猶豫再三,忍住了。從兜裡掏出疊的整整齊齊的一遝錢,遞給曲卓:“這是三十七塊二,還欠你十二塊八毛……”
“先收著吧,買點營養品補一補。您這臉色,跟大出血了似的。”曲卓把錢推回去。
“是,是得好好補補……”宋醫生附和,臉色賊尷尬。
其實喬明信隻住了三天,大夫就催著他出院。宋醫生見喬明信臉長了好多癬,臨出院前找大夫開了兩顆打蟲子的寶塔糖。
喬明信吃下後,好家夥……長的短的粗的細的,紅的白的青的肉色的,連拉帶吐的排出了老大一團蟲子。
寄生蟲被打下來是好事,但同時出現了胃痛腹痛,上吐下瀉和便血的症狀。
這些雖然都是服用驅蟲藥的常見不良反應,但喬明信的情況太嚴重了。尤其是便血,量大的嚇人。
縣醫院醫療條件有限,隻能止痙攣和消炎,再給補點糖水、鹽水。連治療帶觀察的,折騰到昨天情況基本穩住了,今天就打發他出院。
曲卓看宋醫生的表情就知道,喬明信住院期間肯定出了什麼岔子。不過現在人已經出院了,問題應該不大。而且頭上頂著大太陽,不是說話的時候。
一番推讓後,把自行車借給宋大夫,讓他馱著喬明信回去。曲卓則溜溜達達的奔老太太家……
“你真把薑文革給斃啦?”
中午,飯桌上曲淑嫻嘴裡含著半塊餅子,眼睛瞪的跟鈴鐺似的。
“嗯。”曲卓淡定的點頭。
“厲害呀!”曲淑嫻一拳懟在曲卓肩膀上,勁兒勁兒的問:“快,說說你咋打死他的?”
之前見義勇為的事,彆人不清楚,曲淑嫻可是全程參與其中。搞得她聽說曲紅旗開槍擊斃了薑文革,還以為是老爹為了送曲紅旗上大學,往他頭上安排功勞呢。
哪知道今天一問,曲卓居然說他真把薑文革給擊斃了。
彆說曲淑嫻了,連曲學文和齊梅都難以置信的看著曲卓,完全不敢信他有膽子開槍打死人。
“吃飯呢!說那些血呼啦的乾啥!”老太太拍了曲淑嫻一巴掌,往曲卓碗裡夾了塊雞胸肉,眼神裡滿是異常熱烈的慈愛。
曲卓被老太太看的頭皮發麻,低著頭悶聲填肚子……
秋收是眼下縣裡的頭等大事,曲學文每天得拎著醫藥箱下地乾活。齊梅那邊學校也停課了,農村學生各回各家,聽生產隊統一安排,校領導和老師帶著城裡的學生下鄉參加勞動。
也沒個休息時間,吃完飯後包括老太太在內,全都去地裡乾活了。
曲卓也沒閒著,曲學文和齊梅那屋寫字台上堆了三台收音機和一台12寸的飛躍牌電視,都等著他修呢。
國內58年有了第一家電視台,經曆了小二十年,眼下電視機雖然距離普及還很遙遠,但在大城市已經不是特彆新鮮的東西了。不過在吉省偏遠的小縣城,依舊難得一見。
這次送來修的電視是縣團委的,夏天時打雷把變壓器和高壓包燒壞的。放了好幾個月,總算托關係從廠家買來了配件,可找了好幾個明白人都裝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