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雲如喪考批。
他不知道怎麼了,好像一夜之間整個世界都開始和他作對。
同進士出身的他無緣翰林院,隻能在吏部候缺。
他出自江西貴溪,卻隻是寒門出身。
在明初可沒人敢明目張膽的捐官、賣官,想要早日外放不是有錢就行,還需要關係。
而他夏雲,恰恰缺少的就是這層關係。
不過好在他有一個好老師、好先生,隻要緱城先生能在皇孫身邊說幾句好話,還怕沒官做?
雖在考場失利,但他依舊對未來滿懷熱忱。
這日他就拎著厚禮,來到方孝儒京中的府邸拜會恩師。
而他的目的,就是詹事府的官職。
官職不大,但卻能時時伴在皇孫身邊,將來皇孫一旦登基,他就是從龍之臣。
到了那時,彆說是小小幾個新科進士,就算蘇謹又能如何?
敲門的瞬間,他仿佛已經看到蘇謹被推到午門外,淩遲處死的畫麵。
“誰呀?”
回過神來,夏雲趕緊躬身對門子說道:“學生夏雲,特來拜會恩師。”
門子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沒好氣的說道:“先生不在,你改日再來。”
夏雲有些奇怪。
之前來方家,不說隨意出入吧,至少門子是絕不敢用這種態度對待自己的。
就算先生真的不在家,也會客客氣氣的將自己請進偏廳奉茶。
可為什麼一夜之間...
“那學生進屋去等先生可好?”
門子不耐煩的擺擺手:“老爺出遠門了,近日都不會回來,你還是先回去吧。”
“不對吧”,夏雲一愣:“昨日先生不還在詹事府...”
“我說你這人煩不煩,說過老爺不在就是不在,你在這糾纏什麼!快走快走!”
‘啪!’
隨著小門被狠狠關上,獨留下在風中淩亂的夏雲。
他再傻也知道若沒先生的授意,門子如何敢這麼對待自己?
可為什麼先生不願見自己?
自己不是他的得意門生嗎?
他哪裡想得到,當初方孝儒看中他,不過就是看中他‘蘇門叛徒’這個身份。
方孝儒的目的,不過是借著這個身份搞事,若是夏雲能壓過玄武書院一頭,豈不是能大大顯出緱城先生的能力?
可惜這夏雲實在是不爭氣,雖然中試,但卻是最後一名。
‘叛出蘇門’的學生隻能考倒數第一,而留下的則霸了科舉的榜,他方孝儒哪裡還有麵子?
更何況這夏雲身後也沒什麼勢力,哪裡還願意搭理他?
夏雲想進詹事府的美夢落空,失魂落魄的離開方家,尋了一處酒肆買醉。
酒入愁腸自易醉,還沒喝多少兩眼就開始迷離,忍不住開始抱怨:
“你說你是大儒,可你教出來的學生卻統統是倒數,可笑啊可笑!”
飲一口酒,繼續訴著苦:“你將我拒之門外,就能掩蓋你的無能了?哈哈哈哈,掩耳盜鈴罷了!”
酒越喝越多,他的胡話也越來越多:“方孝儒啊方孝儒,你簡直是個廢物!”
“皇孫把答案都給你弄來了,你做出來的卷子卻連一個剛考中的舉子都不如,你有什麼用?廢物、廢物!”
夏雲的行為越來越乖張,臉上的表情也越來越猙獰。
他的大腦早被酒精麻痹,說出來的話前言不搭後語,一邊的客人險些將他當成了瘋子。
也就是這些人沒有仔細聽,否則定會發現一場驚人的科舉舞弊案!
但行人不在意,跟在他身後的方家家丁豈能不在意?
“管事的,不能再讓這小子胡說八道下去了,要不要我...”
看著護院比出一個剌脖子的動作,管事嚇了一跳:
“你瘋了!他好歹也是個新晉同進士,要是莫名死在了京中,咱家老爺能脫得了乾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