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吃飯了。”
木勺子砸在木桶裡。
一個分不出什麼構成的混合麵窩窩頭,就是一頓飯,一天吃兩頓,早上一個,晚上一個。
吞咽是一件痛苦的事,還考驗著牙齒咬合力。
吃不下,真的吃不下。
張愛國的被抓,純屬意外,卻符合當下的想法。
超想去小日本放毒,苦於沒有船票,回來還容易些。
飲食結構的變化,體現在身體素質和臉色上。
吃飽穿暖,人的基本渴望,實現很不容易。
一頭二鬼子活動著瘦不拉幾的手腕,想展示自己的絕世武功。
人群中看了張愛國一眼,隻一眼。
刹那間嫉妒的心理如開水翻滾,決定要扯爛張愛國的傘,天蒙蒙的,小雨稀裡嘩啦。
“氣色這麼好,絕對吃的好,穿得一般般,肯定有貓膩。”
“說得很不錯,看下有沒有油水可榨。”
“你,過來。”
張愛國知道對方會找自己,平常人是菜色,不一樣的表情。
為什麼當漢奸?
除了吃飯,還要掙錢,一身皮在身,不撈錢太虧了。
權力再小也是權利,不要小瞧基層,龐大的運行基礎是他們在維係,他們相當於樹根。
一旦爛了,枝繁葉茂如曇花一現,快的二三十年,慢的兩三百年,必會改朝換代。
國家有無希望,在於文官不貪,武將不腐。
“臉色和衣著不搭配呀,說吧,乾什麼的?”
“老總,這不下雨,穿得舊點,得會過日子不是。”
“屁話,過不過日子,和老子有什麼關係,良民證拿出來。”
隨著對方的喝斥,幾個偽軍圍上來,不要不拿臨時工當乾部,壞事的節點所在。
“這是哪裡的?”
“老大,給我看看。”
一個狗腿子奉承著,老大不識字,可架不住妹妹長得漂亮。
“咦,不是本地人,大老遠的走路,不正常,不正常。”
“不是,我走路也礙事?”
“礙事!你看看,整條路上沒幾個人,你來了,我們得冒雨出來,你不來,我們打個牌,消遣一下,不挺好的嗎?”
草,說得好有道理哦。
還是自己的錯。
“弟兄們為了你加班,你說怎辦吧?”
“這,這?”
“這什麼這?看來不老實啊!”
“小夥子,我給你支個招,給點辛苦錢算了,也不是有意的。”
娘的,走路也犯事,走路還要分時候?分個單雙號。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不給錢,也好辦,送去勞工隊。”
張愛國身上搜過了,十塊法幣。
“我還就置氣了,你們能拿我咋滴。”
年輕氣盛的小夥子,養尊處優慣了,有點愣頭青。
“跟我們嚷嚷,你怕是不知道,鋼鐵是怎麼煉成的。”
“廢話少說,送去勞工隊,捶打捶打。”
原本是嚇唬嚇唬,榨點錢出來。
好彩不彩,趕巧了,小鬼子往本土運勞工,身強體壯的優選,被選上了。
到底是幸運呢,還是幸運呢?
吃完窩窩頭,一群人被趕上火車悶罐,趁著夜色,火車哐當哐當的跑起來。
前途渺茫,被送往何處?
除了一個清醒的,其它的老老實實,不敢反抗,默默等待未知前程。
火車一直未停,車廂門一直從外麵關著,張愛國聽到聲音,還上了鐵鏈鎖。
食物?
想多了。
水?
夢裡啥都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