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立極大概就是這樣的地位,至於他為什麼會登上現在的位置,一方麵是自己的實力和資曆,另一方麵就是因為他是魏忠賢的老鄉。
很明顯第二個原因才是主要原因。
他是公認的閹黨,最少是閹黨親近分子。
黃立極已經是六十有餘的年紀,身前一縷飄然白須直垂胸口,他表情淡定自若,坐在值房暖閣的太師椅上,悠然自得地喝著茶,看著其他閣臣在商量著早朝的議題。
其實他的內心並沒有他表麵那麼平靜。值此閹黨風雨飄搖之際,作為魏千歲的同鄉,已經有很多毛頭青年的禦史,正磨刀霍霍,聯名奏請皇上彈劾他這個首輔。
黃立極性子平和,處事圓滑。不過閹黨一倒台,他就是再貪戀權位,也不得不引咎辭職。
乞骸骨回老家,帶上一塊“太子太傅”的牌匾,估計是他最好的下場。
這還是崇禎帝看在當初,黃立極擁立他上位的功勞。
其實對於世人評斷他是閹黨,他內心還是有些小委屈的,他就好比以前的首輔葉向高,隻是想維持住內外平和,不至於因為黨爭就徹底癱瘓了內閣職能,為此不免於魏忠賢等人虛與委蛇,何罪之有?
所以他這幾天茶飯不思,天天失眠,好好的一個老帥哥,濃密的白發差點熬禿瓢了,心裡時刻都在琢磨著崇禎帝的心思。
他在家裡吃著飯,就怕一道聖旨下來,闖進一幫飛魚服,自己就要和那鐵杆的閹黨五虎五彪,在詔獄裡團聚了。
雖然說他是首輔,已經是位極人臣,即使下台也要有該有的體麵,可現在的崇禎帝,性格剛直嚴苛,不好回旋,君威確實不好揣測。
就在黃立極淒淒慘慘戚戚之間。
不想事情有了轉機,對閹黨施以雷霆手段的崇禎,突然轉向,開始對閹黨有點菩薩心腸了。
很快五虎五彪經過思想改造後,重新回到工作崗位上,十狗以下的閹黨,也隻有寥寥幾個人還在詔獄裡待著,最關鍵的是魏公公回京了。
這種胡漢三又回來了的恐怖感,震懾了京城的正義之士。
這似乎預示著閹黨挺過了這一關。
閹黨中算最倒黴的聽說,是已經貶謫,賦閒在家很久,已經遠離閹黨核心圈的顧秉謙,馮銓,還有不知名的孫之獬、陸九齡等人。
孫之獬是翰林院的編修,清貴至極,按說就隻是閹黨外圍人員,根本打不著他。
據可靠消息,是皇帝不經意間在奏折上掃到了他的名字,二話不說就讓錦衣衛把他捉進了詔獄。
顧馮二人,已經被出京的緹騎鎖定了目標,聽說全家都要被鎖拿進京,算是要在京城詔獄裡過年了。
如果閹黨這次隻有上述幾人倒黴,那可真是天大的喜訊。
黃立極又驚又喜,心裡百爪撓心。他似乎猜到了皇帝的想法,可是他還想驗證一下。
黃立極趕緊派人去聯係魏忠賢,結果吃了一個閉門羹。
昔日門庭若市的魏府,如今謝絕來客。
黃立極不甘心,又派人去找崔呈秀他們,結果不出意外,都是大門緊閉,謝絕來客。
這幾個閹黨骨乾,平時公務往來上碰麵,也隻是公事公辦,態度生硬,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黃立極心想,也許皇上給他們念了緊箍咒,說到底自己和他們閹黨還是不同,不算一家人。
其實在天啟六年,為了保住東林黨方震孺等人,他不惜拿出首輔的氣勢,和魏忠賢等人硬剛,借口修建三大殿的事情,獲得了天啟帝的支持,饒了方震孺等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