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閣老,你說的這算什麼?
現在內閣地位江河日下,昔年的內閣是何等尊貴體麵張揚,張江陵秉政的時候,一些親王投刺張首輔,那可是一律自稱晚生,有的都叫門生。
那戚太保送到張江陵府上的名帖上,可是自稱門下走狗。
六部連捅小九卿轉送給內閣的公文貼,哪次不都是用雙貼雙紅。
現在六部轉內閣的公文都敢用單紅帖了,偏偏內閣這邊還不敢拒接。
誰都知道當今聖上最煩彆人講究這些繁文縟節,可是你平時不講究這些,如何能夠體現內閣的權威?
真是豈有此理。”
這是另一個閣老錢龍錫的聲音,他皺著眉頭,臉上滿是怒色,語氣很是激動。
韓爌還是一言不發,似乎沒有聽到兩人的說話聲。
良久,他才吐出一句話來:“當今聖上銳意進取,做臣子的跟著做事就行,不要計較太多。”
說完這句話後,韓爌輕輕搖了搖頭,然後轉過身去,負手離去。
不再理睬這突然碰見的事情。
這位次輔大人宦海沉浮多年,經曆過無數風雨。他曾有過被閹黨追討贓款,被迫賣掉祖宅,隻能住在祖先墓地旁邊的窘迫時刻,但他始終保持著鎮定和從容。
這次內閣地位的逐漸下降,對於他來說或許隻是大明朝一百多年曆史中的一次重大變局而已。麵對這樣的局勢變化,韓爌選擇了以平靜的心態應對。
作為曆經四代帝王的老臣子,韓爌明白凡事都要從長計議,不能隻爭朝夕。
時間可以改變一切,可以讓一個勵誌改革,心懷大誌的人,變成一個唯唯諾諾、蠅營狗苟的人。
這位年輕的崇禎皇帝銳意進取,不斷嘗試各種新奇的方式來推行他的崇禎新政。
其實,這種情況並非第一次出現。
英宗、武宗和熹宗都曾有過類似的經曆,但最終都因為受到挫折而改變。
他們要麼選擇遵循傳統規矩,安心地做紫禁城的皇帝;
要麼就是折騰得太過頭,超出了皇帝的範疇,導致英年早逝。
所以,韓爌堅信如今的崇禎皇帝也將麵臨以上兩種結局之一。
然而,在上次的加強版梃擊案中,韓爌萬萬沒想到小皇帝居然能夠忍住衝動,聽取他的勸諫,避免了興起大規模的牢獄之災。
曆次興大獄,無不是株連一片,到時候泥沙俱下,什麼好的想法成果都沒有了,隻能推倒重來。
這讓他對小皇帝產生了一絲敬佩之情,認為他具有英主之相,能夠忍受常人難以忍受之事。
此刻,韓爌一邊思考著這些事情,一邊漫步走到廊簷下的一處水缸旁。
水缸裡的水清澈見底,裡麵不僅養著兩株睡蓮,還有幾條色彩斑斕的錦鯉悠然自得地遊弋其中。
這又是崇禎小皇帝的一項創新舉措——每隔十丈,必有一個水缸,比宮中之前布置的水缸多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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