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行從懷中拿出火折子,點燃了桌上擺放的蠟燭。短短一會的功夫,劉英頭上布滿了汗水,他把火石放到桌麵,又用左手取下口裡的火鐮,看著燃燒的蠟燭出神。
會客廳很小,或者說是堂屋更合適,一根蠟燭就能照亮室內,一眼便能望全。李東風細細打量了一下小小的房間,他看到桌麵上有一塊白色的手帕,疊放整齊的帕子上繡了一根彩色的鳳羽。
房門旁的空地上擺放了兩雙鞋子,一雙屬於男人的黑色布鞋,一雙是藍色帶繡花的千層底布鞋。他隻是隨意一眼,便能看出來這雙鞋子和青衫的尺碼是一樣的。
這雙藍色的鞋子他沒見青衫穿過,應該是新買的,心中猜測這兩雙鞋子是青衫和劉英逛街的時候在某個婦人的鞋攤上買下來的。
李東風的眼神不自覺的看向內室,他想進去看看劉英的床上是不是擺著兩個枕頭,劉英和青衫是否在床上耳鬢廝磨。李東風這般想著,便也這般做了,他邁著腳一步一步的走向室內。
這個小院子簡陋到內室門都沒有,他撩起簾子,外間的燈光照亮了門邊。
室內昏暗,他看到了床上擺著的一對枕頭,其次是劉英剛剛起床時半掀著的被褥,枕頭和被褥都是藍色粗布,他不用摸都可以感受到粗布摩擦的感覺,和他手中的簾子布料如出一轍。李東風狠狠甩下布簾,退出內室。
“你的胳膊是為救青衫斷的,軍中我未曾虧待於你。當然你也不曾辜負青衫對你的期許,可讚一句治軍有方。我時常感慨你雙臂若在該多好,我手下又添一員大將。”
“可你卻錯在妄圖染指她。”
“青衫年紀尚小,又被身邊的幾人寵的不成樣子,初識情愛一時好奇也是有的,可我不能就這般看著她沾染塵埃。如今最好是你主動放棄,離她遠去,就當從來沒有這件事,等她從這段荒唐的感情中清醒過來。”劉英看著桌上的燭光,聽李東風說這番話,他的眼珠動了動,眼神卻不離燭火,他開口:“我不能就這樣不聲不響的走了。“
李東風再開口,聲音變得疾厲:“如今她對你濃情蜜意,可會放你離開?到時再傳的沸沸揚揚,她以後還要不要嫁人!生子!”
“你甚至無法讓她有孕,若你們有個孩子,你出門在外她守著孩子也不至於數著日子過活。戰場無情,你若先走一步,她該如何?守著你的墳過下半生嗎?!”
李東風逼問著劉英,直接挑明他的痛處:“還是你要離開軍營,以後依附於她。”
“錦城前線缺一名主將,你若想明白了便儘早就職。”
李東風說完便折回衛將軍府,瞟了一眼衛將軍府的牌子,又想到青衫和龍參之間的不明不白,氣憤道:“張行,明天把牌子摘下來。”
張行疑惑的看了一眼衛將軍府的牌子,又看了一眼李東風,他知道主子心情不好,不敢說也不敢問,隻默默的吩咐人把牌匾摘下來換了。
次日下午,青衫從彆苑回來興致勃勃的來小院找劉英,她敲門,院中無人過來開,便從大門房梁上摸到鑰匙。開門進院子,發現人去樓空,桌案隻留信一封,青衫臉上的笑意不見了,她拆開信看到信中的內容“姑娘,劉英以身守北關,除非英死,他人不得踏入南地一步。若往北戰,英拚死殺敵,隻願姑娘此生安虞。”青衫看著信紅了眼眶。
“你這是做什麼?現在還不到開戰的時候,這麼早過去做什麼,也不好好給我道個彆,我給你送行啊。”劉英一個人悄無聲息的走了,青衫隻覺心疼,心疼這個默默愛著她的男子。他這一走,是省了很多麻煩,可青衫卻隻覺心中空落落的,乾什麼都提不起來興致。
隨後每三天給劉英寫一封信,一個月連著寫了十封,卻一封回信都沒收到。第二個月,一信兩發,一封走明麵的路程,一封暗中通過運糧的渠道送過去。
李東風俯身在桌案批改著軍中政令,張行遞上來一封信,放到桌案就退身出去守著房門。信封上署名‘劉英’,正是青衫寫給劉英的,李東風起身拿起書架上的一個木盒子,打開盒蓋,裡麵一遝剛好十封信,十封未拆封的信,全被人一封不落的攔截了。李東風把張行剛送來的信放進去,又把木盒放回書架上,坐回椅子接著處理政事。
另一封通過糧道送去的信被孫慶截獲,他拿著信送到了師父手上。郭長鳴拆開信看了一遍,露出一個猖狂的笑,把信和信封一起燒掉了。
臨了,吩咐孫慶:“小心些,不要露出馬腳。”
“師父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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