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
青衫反問道:“昨夜五更天?”謝大寒點頭。得到謝大寒肯定的回答,青衫看著門外愣住了。
許久,她才把視線轉移到信紙上:“你回去問問,飛燕中還有誰收到了這封信,都收起來交給我。”
“另外……”青衫腦中亂糟糟的,不知該吩咐什麼。“此事不可說與他人,你先回去吧。”
“飛燕告退。”
謝大寒走了,青衫把自己關在屋子裡,一天沒吃沒喝。
青衫不相信,是‘懵’的狀態,像做夢一樣,不知道餓,不知道渴。思緒飄飛,再拉回來,窗外的陽光灑在窗柩上,看著地麵映出的窗花移動了位置,她才能感受到時間的流逝。
日光偏斜,謝大寒送來一箱子信,青衫強迫自己從‘懵’的狀態中走出來。她把屋中的蠟燭都點亮,把箱子裡的信一封接一封的都看完。外麵天色大黑,此時也不用在意是黑天還是白日了。
青衫取來一張紙,鋪放到桌麵,又在磨盤中滴了兩滴茶水,拿著墨錠在磨盤上細細研磨。墨塊和磨盤發出‘呲嚓’的聲音,青衫的心和手中的墨塊一樣,也跟著來回摩擦。
學舍,軍中將士,應天城,商鋪,此為大類。
謝大寒、新立屯、孫雨、衛二生、卜bu文……
陳觀、白恒,王安、衛上達、黃中、宋達……
張長庚管戶房;胡複邊管吏房,各城各縣官員任命;宋召管刑房;白慧和管禮房;
李連生主管李氏所有商鋪;王清經營各縣城酒樓,客棧。
還不對,李東風在東都多次被行刺,東都肯定有人在暗地協助。青衫想到前些日子高公公來傳旨,是郭長鳴接待的,這便能說得通了。
商鋪有多少錢,戶房存多少帳,青衫大致清楚,回想著信裡麵的內容,總覺得不對,她又細細看了一遍紙上寫的內容。手持毛筆,在右側紙麵寫下‘胡洲’二字。此時,錢財、人心、兵將都齊了。
“長鳴想做什麼?不甘心屈於人後、隱姓埋名隻在背後做事,想當將軍劍指北方,襲承大統稱帝。”
親近之人才知道往哪下刀子最疼,自相殘殺,可不是傷筋動骨那麼簡單,是貼著地皮連根削。往常隻從書中看過篡位,從沒想過會這種事會發生在自己身邊,還是身邊最親近的人。怪不得書中常寫,上位者會縱容親近之人做殘害忠良的混事。
有人說長鳴拿著刀來殺她,她會把說這話的人關起來。事實擺在眼前,青衫還是不信,可又不得不信。大廈將傾,十年心血毀於一旦。
這不是遊戲,不是網絡上虛擬的人物,這次輸了下次可以重來。這是實實在在的人,死了就真死了,這輩子都見不到了。
青衫眼睛無神,坐在凳子上想了一宿,直至蠟燭熄滅,她在黑暗中眨眨眼。
起身,推開房門,李楓從暗中走出來,青衫怔怔的看著他,對他搖搖頭:“你在這等我,我去……郭府。”
衙府大門緩緩開啟,青衫邁過膝蓋高的門檻,吩咐守門人:“不用關了,開著吧。”
守門人不解,但也沒說話,他見青衫一人出門,問道:“青衫姑娘,離天亮還早著呢,我尋個人陪你。”
“不用了,你回去睡吧。”
“那您提個燈籠。”守門人從屋簷上摘下一個紙糊的燈籠遞遞給青衫。
青衫接來後道聲謝謝。
寂靜的長街上隻有她一人在行走,她提著燈籠,一步一步走的很慢,一盞茶的路程,她走了小半個時辰。青衫來到郭府門前的那條街上,‘吱呀’,遠處傳來大門開啟的聲音,青衫明白那是郭府的大門在開啟,長鳴知道她來了,在迎她進府。
啟明星掛在湛藍的天空,郭府敞開的大門前跪著兩個守門人,青衫邁步進入郭府。
天亮後的應天城是天堂還是地獄,一切不可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