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除了解縉以外,其他四十六人又在廣寧中護衛的軍營裡參加第四場考核:語文寫作。
這下總算讓這些進士和秀才們長長舒了口氣,心道:“讀書人學的就是道德文章,不會寫文章,還叫什麼讀書人?”
不過眾人打開試卷一看,又是一肚子氣:
“這題目不多,卻是花裡胡哨。”
“這和科舉考試關於如何用聖人之道治國平天下的策論根本不沾邊。”
“就是李白、杜甫在世,也要被烤瘋、被烤糊。”
原來,遼王出的第一道題是請大家幫遼王府炮兵團征集一個戰鬥口號,第二道題是替遼王爺給帖木兒汗國下封戰書。
這兩道題要求簡明扼要,字數控製在十個字以內。
第三道題目是根據神農傳人李喜旺的種菜心得,寫一篇《土豆栽培技術指南》,要求每個關內移民都聽得懂。
第四道題是根據一次前線戰報,幫軍中文書給某位立功將士家裡寫一封喜報,要求家長聽了後歡呼雀躍,奔走相告,馬上把第二個兒子送到軍營去。
一個時辰後,大家開始陸陸續續交卷,鐵炫老先生把卷子一收,說是要分彆請炮兵團的將士、農民和軍士家屬當評委,幫忙批改卷子!
考生們一聽,又是垂頭喪氣,好不容易搜腸刮肚寫了點總算與文章有關、能夠展現個人才華的東西,卻要讓一幫沒讀過書的兵卒子、泥腿子和大老粗去評判優劣。
這主考官鐵炫老先生好像也跟著變態的遼王學壞了,怎麼遼東都不是好人?好多人想離開遼東了。
很快,中護衛的軍營內幾麵黑板上寫滿了考生們絞儘腦汁想出來的戰鬥口號。
一隊炮兵在黑板前評頭論足,充當評委。
“這個扯犢子吧,要我們炮兵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中護衛的長槍兵都快絕種了,你咋不送給皇帝的金吾衛呢?”
“這個呆逼,要我們炮兵動如脫兔,靜如處子,大炮那麼重,怎麼跑得快呢?”
“嗯,這個聲如霹靂、威如雷電,好像很符合我們炮兵的氣勢。”
“嗯,這個首戰用我、用我必勝,聽起來更加霸氣!”
“……”
可是當主考官鐵炫宣布前三名作者亮相時,卻發現寫出“首戰用我,用我必勝”這句最霸氣的戰鬥口號的書生沒有落款,也遲遲沒有站出來。
又過了一會,軍士們也評出了送給帖木兒的最佳三封戰書,分彆依次為:打瘸帖木兒;你要戰、我便戰;明犯強漢、雖遠必誅。
但是到了後麵兩道題,一幫農民評委們給來自京城的禮部官員們個個判了死刑,說他們寫的《土豆栽培技術指南》一大堆之乎者也,根本聽不懂,寫的喜報根本聽不出來喜慶來。
隻有幾個在遼東曆練過的秀才寫的指南勉強讓人聽得懂,寫的喜報象是在誇獎人,讓家屬臉上露出了些許笑容。
遼王和新王帶著方孝孺和嘴唇腫得老高的解大才子也在人群後麵欣賞。
他就問方孝孺道:“正學先生,本王讀書不多,但聽白樂天先生說,文章合為時而著,歌詩合為事而作。有沒有這回事?”
方孝孺答道:“遼王殿下博古通今,我等都驚為天人,白樂天所言極是,為後世文人爭相效仿。”
遼王又說道:
“我這遼東的時事有兩大項,一是種田,二是打仗。”
“如果讓你這些進士老爺們給遼東百姓勸導農桑,說的話連老百姓都聽不懂,那怎麼勸導?”
“農夫把土豆當黃豆種,把麥子泡在水裡,把稻穀種在山上,又如何確保五穀豐登?”
“將士們辛辛苦苦在前線打了勝仗,傳回後方正好可以安慰日日夜夜牽掛的家人,鼓舞後方民眾踴躍應征。這喜報快寫成了喪報,讓本王如何鼓舞士氣,繼續打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