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德梗著脖子說道:“陛下既任臣為禮部,執掌天下禮儀,禮之所重,臣之所為,恭誠伯之言與禮孰重?”
黃錦隻得回轉內閣。黃錦走後,歐陽德慢慢起身,對仆役說道:“本部堂偶感風寒,更衣回府,部事暫交左侍郎代處。待本部堂病愈後再說。”在回府的轎子上,歐陽德的臉上浮現出笑意
黃錦來到內閣嚴嵩值廬,苦著臉對嚴嵩說道:“嚴閣老,禮部出這麼大的事,內閣什麼都不知道嗎?陛下讓我問嚴閣老有何話說。”
嚴嵩眯著眼,“雪白的眉毛抖動著:黃公莫急,老夫已知道了,這是老夫的密疏,請黃公代奏陛下,這是老夫的肺腑之言。”黃錦接過密疏說道:“閣老放心,咱家會為閣老代奏的。”
萬壽宮內,黃錦跪在地上,小心的奏報這在禮部的一切,時刻關注著嘉靖的臉色。
嘉靖一直默默的聽著,黃錦說完了,嘉靖將歐陽德的奏疏放到一旁,看也不看,翻開嚴嵩的密疏讀起來。隻見嚴嵩寫到:“昨歲奉旨於各府行禮,此固先年親王舊例。但臣等思二王府第淺窄,出府未免與外人易於相接。在親王則可今,日事體不同,臣等再三計之實有未安。目今日二王殿下合無暫且俱留在內成婚亦於保護為便。”
嘉靖看完淡淡說:“歐陽德倒是學會了王陽明的直,王陽明的謀怕是沒學到幾分。”說罷在嚴嵩的密疏上批到:卿搖於外議耶?孰若舉冊立事?然後將嚴嵩的密疏扔給黃錦說道:“拿去給惟中(嚴嵩字),讓他回話,勿要遮掩。”
黃錦連忙撿起來,不敢看密疏上一個字,往嚴嵩的值廬而去。沒想到嚴嵩在值廬中正襟危坐,等待黃錦。黃錦將密疏給嚴嵩說道:“閣老,陛下等閣老回話,勿要遮掩。”
嚴嵩笑道:“今日老夫累及黃公了,請稍待。”
嚴嵩在密疏上寫到:此舉天下臣民久所仰望,但今婚期已近伏望。皇上俯從臣等所請且於宮內成婚,其冊內大禮另候欽示舉行。
嚴嵩將密疏交給黃錦道:“黃公今日勞苦功高,嵩感激不儘!”
黃錦苦笑道:“閣老與陛下商議國家大事,我豈敢耽擱。”
黃錦將嚴嵩的對答趕緊交給嘉靖,嘉靖看後批答道:出府之不可,是害及二王是害及朕?卿等明說來。扔給黃錦後隻說了一句快去。
黃錦飛奔而去,沒想到嚴嵩還在值廬裡等待,黃錦將密疏交給嚴嵩,在一旁休息。嚴嵩提筆寫到:儲二名分未正而又出居於外。雖應得者亦懷危疑。府第連接僅隔一牆從人眾多。情各為主易生嫌隙。此在二王不可不慮者也,先朝有太後在上,有中宮、東宮體勢增重主上尊安。今烈後不後,至親惟有二王卻俱出外。此在聖躬不可不慮者也。
嚴嵩寫完後,將密疏交給黃錦,鄭重對他說道:“請黃公代奏臣肺腑之言,雖有二龍不相見之言,然二王婚儀,當以區分,以安應得之心,絕不當者之思,老臣一片赤誠,伏乞陛下聖斷。”
黃錦說道:“閣老放心,事關國本,敢不儘心。”
黃錦回到萬壽宮,嘉靖正在宮內焦急的踱步,黃錦連忙將密疏給嘉靖,然後複述嚴嵩的話:“嚴閣老說雖有二龍不相見之言,然二王婚儀,當以區分,以安應得之心,絕不當者之思,老臣一片赤誠,伏乞陛下聖斷。”
嘉靖聽後,思索了一陣,緊皺的眉頭終於展開說道:“還是惟中老誠妥帖。嘉靖提起筆批到:此皆不足恤。人無能勝天者,二子隻依本分待朕命處分方可,勿再奏!”
嘉靖寫完,看了看漆黑的夜幕,和疲累的黃錦,笑道:“今日可是累煞黃伴了,賜黃伴禦膳法酒,也給惟中賜禦膳法酒。”
黃錦跪謝道:“臣些許犬馬之勞,豈敢當陛下厚賜。”
嘉靖說:“黃伴莫推辭,明日還有事讓黃伴做呢!”黃錦笑道:“陛下吩咐便是。”
嘉靖說道:“明日黃伴先將密疏交予惟中。再傳諭歐陽德,裕王婚儀先七日,以武英殿大學士嚴嵩、英國公張溶持節為正副使,景王如親王儀製,以禮部尚書歐陽德、襄城伯李應臣為正副使。著禮部進二王婚儀。告訴歐陽德二王俱以親王儀製,不得逾製,二王婚儀製、誥、詔書禮部先報朕知。”
嘉靖然後問道:“裕王妃父是錦衣親軍?”
黃錦答道:“裕王妃父親是錦衣親軍南鎮撫司百戶。已加恩本衛帶俸副千戶。”
嘉靖笑道:“那就再給他個恩典,傳諭陸少保,裕王妃父實授本衛在京千戶。”
《明實錄世宗肅皇帝實錄》嘉靖三十二年,二王婚儀,禮部以親王禮進儀製,東閣大學士徐階不允,持疏白首輔嵩,嵩以裕王長子,禮儀所重,斥禮部所進儀製,令堂官總司其事。禮部歐陽德以洪武故事論之,嵩弗擬票,以天家事非人臣所聞疏報上。上不悅,令司禮監持疏問德。德對曰:裕王當何從?上益怒謂曰:何不竟行冊立耶,德果進皇太子冊立儀典。時內閣嚴嵩密疏以進,附德議。上謂嵩搖於外議,竟行冊立。嵩再對之,論以二王俱在外,易生嫌隙,且使應得者懷危疑,不當者生異誌,不可不慮。上動容,然以二王不相見。使嵩勿複奏。賜司禮監及嵩禦膳法酒。後詔下,裕王婚儀先七日,如親王製,令武英殿大學士嵩、英國公溶持節為正副使。加恩妃父錦衣千戶。
《明史嚴嵩傳》嵩一意媚上,無所堅。然二王婚儀,嵩密疏屢陳,論以安危,帝終動容,從嵩議,論者謂嵩亦有一取之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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