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文華所言備倭七事,其實核心隻有兩件事情,就是首先提出來的以祭海神為言,請遣官望祭於江陰、常熟。這是為他出鎮東南尋找借口,同時也是迎合嘉靖信奉鬼神的這一喜好。
第二件事就是,蘇、鬆、常、鎮民田,一夫過百畝者,重科其賦,且預征官田稅三年。募富人輸財力自效,事寧論功。趙文華很清楚,東南抗倭絕非數月可平,所需的錢糧也是千萬之數,而且他是做工部侍郎的,知道嘉靖這麼多年的營建開支之大,修顯陵,整修七陵,重修三大殿,以及在西苑的工程。
這些工程都是需要大量的錢財,而現在東南的倭寇肯定會影響大明的賦稅,嘉靖這些浩大的工程都需要海量的錢財來支持,趙文華的目的就是儘可能多的從東南榨取錢財,不光要供應軍需,還要供嘉靖使用,自己也要上下其手,撈到好處才是。
對於趙文華的方略,嚴世蕃有些拿不定主意,東南的這幫士紳,豈是好對付的,從他們口袋裡掏錢,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何況東南的士紳在朝廷為官的數量很多,徐階、呂本還有六部的尚書、侍郎雖然現在嚴黨勢大,可是一下子和東南的士紳們翻臉,麵對千夫所指,嚴世蕃還是有些惴惴。
嚴世蕃想了一會說道:“茲事體大,還需先告訴父親再說。”
嚴世蕃回到西苑,將趙文華的奏疏交給嚴嵩,說道:“父親,元質此疏,恐怕有些不妥,這東南士紳,絕不會坐視的,到時候群起攻之,恐怕禍及父親。且元質是否有其他心思,尚且不知。”
趙文華可是有前科的,當年趙文華為了討好嘉靖,向嘉靖進獻百花仙酒,聲稱:“臣師嵩服之而壽!”嘉靖飲用之後,感覺不錯,有覺得嚴嵩有這麼好的東西不進獻給自己,是不是不忠誠,於是下手詔切責嚴嵩,嚴嵩惶恐上奏稱:“臣生平不近藥餌,犬馬之壽誠不知何以然。”才把此事揭過去。
雖然後來趙文華通過嚴嵩之妻歐陽夫人又再次獲得嚴嵩的信任,但是嚴世蕃還是對趙文華心存疑慮,怕他又搞什麼事情。
嚴嵩看了趙文華的奏疏,倒是沒說什麼,隻是說道:“既然文華有心,那就成全他。”
嚴世蕃說道:“父親,東南的士紳,可是不好搞的,一旦在東南惹出事端來,恐怕不好收場。”
嚴嵩笑著說道:“惹出什麼事端?聖明在上,豈容宵小作亂?”
嚴世蕃試探著說道:“父親,莫不是陛下對東南有意?”
嚴嵩閉著眼睛說道:“張經在東南,威福自專,似有藩鎮之意,陛下需遣人查看虛實,以備不測。且東南財賦重地,陛下豈能不重視,遣趙文華去也是應當的,老夫這就將文華的奏疏轉奏陛下,至於陛下怎麼決斷,非人臣所能預也。”
最近在京師的江浙官員們也在紛紛議論,聽說嘉靖要遣重臣前去東南視師,這個差遣的權力可不小,再加上最近倭寇襲擾東南,這些官員們在家鄉的產業或多或少都受到影響,故而大家都比較關注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