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錦來到裕王府,轉達了嘉靖的意思,這下朱載坖心中有底了,若是嘉靖真的不在乎此事,根本不會遣黃錦前來問的,既然嘉靖派黃錦來問,那就說明嘉靖還是有解決這個問題的意思,這就好辦了。
朱載坖於是先向黃錦詳細解釋了一下蘇鬆的欠糧問題,東南各府的欠糧,首先就是蘇州,隻要蘇州的欠糧問題能夠解決,那其餘七府就好辦了。
蘇鬆常嘉湖五府及其所屬州縣,大都賦役繁重,民刁逋賦,難於治理。而鎮江府則並無上述問題。此外,杭州府隻有海寧、餘杭二縣有逋賦情況,應天府除高淳縣有逋賦情況外,則大都苦於差役。所以治理逋賦,首重蘇州。
而蘇州的欠糧,首先在於錢糧攬納、包攬行為。攬納的行為主體,一般是地方勢要或無籍之徒(流氓),鄉紳、歇家、吏胥、衙役階層成為包攬錢糧的主體,特彆是縉紳利用優免權包攬錢糧謀利的情況大增。不過,城市無籍之徒的攬納情況仍然廣泛存在。攬納戶的不法行為,往往對國計民生都造成一定的損害。
首先,他們從稅戶、解戶那裡兜攬時,常常額外勒索,加重了解納者的負擔。其次,攬納到手後,常常拖延不予上納,解納者被累不堪。第三,攬納者常與倉場吏役勾結,以少為多,以次充好,虧損國課。
所以治理逋賦首先就要打擊攬納。
而欠糧,主要分為兩種情況,一就是老百姓真的繳納不起稅糧,這種被稱為民欠,這種情況在蘇鬆很少。
嚴嵩就曾經上疏說過此事:小民有地不過數畝,稅不過升鬥,其轄於裡胥者,且倍索而倍輸之,自非水旱極災,田地荒蕪,小民何至有逋?惟是胥役之包侵,解役之攬克,衙門書役之陰沒,不可勝詰也。亦有宦裔素封之家,倚勢抗延,數至百千而不能問也。
說白了,老百姓就算能欠稅,又能欠多少呢?
真正欠糧的大頭,是地方豪猾利用朝廷的錢糧征解、特彆是蠲免政策的漏洞,造成了大量逋賦,名為“拖欠”、“帶征”,實則“侵沒”、“抗延”。
而所謂豪狡,又分為兩類,一類是“豪”即“勢豪”,也就是上文提到的縉紳階層。而所謂的“猾”,一般指各地無賴軍民為主的“無籍之徒”,他們活躍在錢糧征解儲運的各個環節,有本地之包攬,有在京之包攬,有各衙門之包攬,可謂無孔不入。他們通過攬納、包攬錢糧的手段,謀取私利,雖然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政府公共服務的缺失,但一般認為,他們是上虧國計,下損民生的社會寄生蟲,也是朝廷重點打擊的對象。
對於狡,朱載坖的看法很簡單,那就是殺,先殺幾個典型,殺他個人頭滾滾再說,看這些流氓還敢不敢帶頭抗稅,看看官軍的刀夠不夠快。
而真正難以處理的則是地方豪強,曆來這些勢豪大戶之兼並者,占種他人田地,動至數十百頃,常年不肯納糧,有司不能究理。稍欲催征,輒構誣詞,告訐賴免。及有奸詐刁民,善持官吏短長,慣捏架控詞狀。常年挾製糧裡,攬收官糧作為買賣,或一二百石,多至數十百石者有之,因而侵克入己,不行納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