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州縣官吏對於他們,卻是實在難以對付,原因無他,擔心自己的前途。
現在蘇州府縣士子在科舉考試中持續表現出非同一般的明顯優勢,他們中的一些人得以循此階梯晉身朝廷重臣。對於蘇州知府來說,蘇州籍的朝臣他們處理與中央權力關係時勢必要引起重視的一個特殊群體。出於鄉土情思,這些朝臣往往對故土的事務比較關心,他們同時也是蘇州府豪強的一部分。
說個不好聽的,他們中有些人,就是逋賦的大戶,江南地區士紳之家倚仗權勢橫行鄉裡的現象日益嚴重,有些即是本籍朝官的親屬戚友。蘇州知府並不缺少懲治這些不法貴戚的權力,往往以逢迎權貴故不問不辦,這是造成逋賦的重要原因。
蘇州知府不敢懲辦這些朝中大員的親戚,畢竟自己的前途還掌握在他們手中,在欠朝廷稅糧和自己的前途上,官員們往往選擇後者,甚至與他們沆瀣一氣,共同欺騙朝廷。
這就引發了逋賦中最惡劣的一種情形,就是地方政府未能如數征收錢糧,或已征在官、已解在庫者,也未能按時按量解往指定地點,這對於國家來說,也是一種逋賦。這時的逋賦行為主體,就是各級相關地方官府了。
而這種情況現在已經不罕見了,地方官府虛報、挪用、侵吞錢糧,以至形成逋欠中央財政的情況逐漸增多,占整個逋賦的比重也越來越大。
據鬆江知府方廉的奏報,他上任之後清查鬆江府藩庫,查明華亭縣共計虛報布折等銀九萬三千六百三十六兩八錢五分;青浦縣虛報京庫錢糧三萬三千(兩)有奇,新任知縣金玉節到任後,任內除征補外,尚欠銀三萬七百七十六兩七分零。
據華亭知縣熊劍化解釋,曆任知縣虛報錢糧的原因是實在難完考成:“該縣歲征折銀二十餘萬,糧重輸苦,多難滿之分數。每遇考成,必藉虛報。虛報者,用以救急於目前,徐且補輸於後日。”
如果說,虛報錢糧完欠尚可視為地方政府為保住官位、應付考成,而不得已施行的“策略”,那麼地方政府對“已征在官”、“已解在庫”錢糧的挪借、侵欺而形成的對中央財政的逋欠,則令戶部更為頭疼。
朱載坖建議對這三種不同形式的逋賦,采取不同形式的辦法。
朱載坖說道:“欲征繳稅糧,必淩之以威,治之以法,刑上大夫,戮加豪強,以雷霆之勢,攜三軍之威,立國朝之法度,使之知敬畏,不敢逋賦。”
黃錦聽了朱載坖的話,說道:“殿下,出了這門,此話萬萬不可對他人說起,否則這事體可不好收拾。”
朱載坖點點頭,送黃錦回西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