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世凱當年在天津搞變法,最為人津津樂道的一條就是:男女平等。建立了女子學校,讓女子讀書、識字、學習手工藝。
陳三爺聽罷頗感驚詫:“”這年頭還有人學書法?“
沈心茹瞥了他一眼:“這年頭還有人學國畫呢!”
陳三爺笑道:“不是早就西學東漸了嗎?大家都在倡導經世致用,如力學、電學、外文、工科?”
沈心茹莞爾一笑:“說你封建吧,你又很革新,說你革新吧,你剛才又妄自菲薄。”
陳三爺這才發現自己一直活得很矛盾,非黑非白,非對非錯。
一晚上的閒聊,兩人暗生歡喜,陳三爺倜儻風流、閱曆深厚,讓沈心茹心有戚戚,沈心茹善良率真、端莊秀麗,令陳三爺漸生情愫。
兩人似乎都找到了自己心儀的那個人。
沈心茹感覺陳三爺身上有一股俠氣,長得就像古代傳奇話本裡描寫的俠客,眉飛入鬢、棱角分明,眉宇之間帶有一股悲情,撞斷了三根肋骨,醒來後披上衣服就要走,似乎人間的傷痛觸及不到他,更有劍膽琴心、俠骨柔腸,自己被偷了錢包,他又挺身而出,一記飛刀,嚇退了街頭混混。
雖然她不知道陳三爺背後到底經曆過什麼,但感覺這個男人就是一本厚厚的書,已深深地吸引了她。
而陳三爺,早就厭倦了五濁惡世、肮臟江湖,他想找一方僻靜之地,尋一位紅顏知己,雲淡風輕,了此餘生。
但兩人都知道對方沒交底,沈心茹多次詢問昨夜在河沿上那群苦力為什麼追趕陳三爺,陳三爺一笑而過:“都是誤會。”陳三爺也幾次問及沈心茹的家事,沈心茹也是敷衍了事:“我不想談家裡的事。”
雙方都知道對方身上隱藏了巨大秘密,對方不說,也不便再問。
最終,陳三爺問了一句:“沈小姐信教啊?”
沈心茹淡淡一笑:“談不上信與不信,我隻信因果,我今天中午去教堂,是為你祈禱。”
陳三爺點點頭:“多謝。”
沈心茹搖搖頭:“是我應該謝你,我還從沒見過一個人,被車撞了,不討要錢財,起身就走,仿佛撞的不是你。”
陳三爺一笑:“我也沒見過像沈小姐這樣的人,彆人不訛你,你還硬把對方拉進家裡。”
兩人彼此一笑,心有靈犀。
陳三爺看了看鐘表:“時候不早了,我該走了,沈小姐也早休息。”
沈心茹急忙說道:“答應我一件事。”
“沈小姐請說。”
“你先答應我。”
陳三爺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在我這裡住幾天,我不苛求你完全痊愈,我隻希望你度過最難的幾天,你現在渾身是傷,萬一有個閃失,我後半生不得安生!”
“沈小姐,我說過了,我沒事……”
“你剛才答應我了!”
陳三爺一愣:“好,好。”
沈心茹眼睛綻放出愉悅的光芒:“你喜歡看書,你就睡我書房,我不會打攪你。”
“多謝沈小姐。”
子夜,萬籟俱寂,月光如水,傾瀉而下。
待沈心茹和吳媽睡熟後,陳三爺悄悄打開窗子,翻牆離開了。
臨走前,他把書桌上一張沈心茹的照片揣入懷中。
這是他生平第一次“做賊”,他忘不了沈心茹甜甜的笑,雖然二人雲泥之彆,這輩子絕無可能,但還是忍不住留個念想。
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和任務,他不想禍害沈心茹。
江湖浪子,天煞孤星,他不適合愛情。
夜幕下,陳三爺孤寂地走在大街上,這是他有生以來吃的最開心的一頓飯,一個溫文爾雅的姑娘稱他為“藝術家”。
想著想著,他不由地笑了,笑著笑著,卻哭了。
蒼穹浩渺,星河無際,人生坎坷,思緒無涯,遠處海河上的漁火點綴著他孤獨的世界,這人生往來,恰如船隻穿梭,一去萬裡無跡,回首百年波濤,有時一旦分開,便是今生永彆。
他忽地又想起了自己死去的老娘,想起了師父,想起了遠在他鄉的師姐,不由地淚流滿麵。(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