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無比惆悵的時刻,總會想起娘親。
想起8歲之前的時光。
想起搬著小板凳,坐在母親身邊,看母親洗衣服的樣子。
想起日落黃昏,母親在屋子燒飯,被濃煙嗆得一陣咳嗽,他跑過去,心疼地拉著娘親的手:“娘,你又咳嗽了。”
“沒事,沒事。”娘親總是笑著回答他。
“娘,我長大後要做郎中,那樣娘吃藥,就再也不用花錢了。”
母親緊緊把他摟在懷裡。
母親一直身體不好,卻舍不得吃藥,病情厲害時,才狠狠心抓幾副草藥,一旦減輕,又舍不得吃了。
母子倆相依為命,老天太殘忍,還是在陳三爺8歲時,將這對母子分開了。
母親走時,年幼的陳三哭乾了眼淚。
家徒四壁,買不起棺材,用一個破臥櫃,鄰居幫著,把屍體裝了進去。
更買不起壽衣,就穿著生前那舊得發白的破棉襖,下葬了。
當一抔抔黃土將母親掩埋時,陳三像瘋了一樣撲過去,大哭著不讓埋,天地動容,草木含悲,周圍人,淚如雨下。
中醫上,有一種脈象,叫傷心脈。
當一個人遭受巨大創傷,儘管日後平複,但是如果把手搭在他的左手寸脈上,還是能發現,有一道像弦子一樣的東西,緊緊橫在寸口,特彆硬,這就是傷心脈!
巨大的刺激,留下的痕跡。
陳三爺就有這種脈象,一輩子抹不平這種創傷。
所以,日後,他越發達,越有錢,就越思念母親。
人間最大的悲劇:子欲養而親不待。
他想儘孝,卻早就沒機會了。
這一刻,陳三爺又想起了娘親,心潮浮動,眼圈一紅。
直隸地區一直流傳著一首民歌:小白菜,葉葉黃,兩三歲,沒了娘……
每當聽到這首傷心的歌謠,他都忍不住落淚。
此刻,腦海裡想著母親慈祥的樣子,他竟不由自主地地哼起這首歌謠,而後,熱淚盈眶,淚水啪嗒啪嗒落在桌上。
他擦了一把眼淚,深吸一口氣,表情變得堅定,透過窗子,目視遠方。
當晚,陳三爺拿著400萬的本票,叩開了蕉爺府邸的大門。
蕉爺正在喝茶,和孔麒麟聊得不亦樂乎。
陳三爺雙手將本票奉上:“蕉爺,400萬!您收好!”
蕉爺眉目放光,幾乎不敢相信,仔細看了看本票,嗬嗬一笑:“陳三,怎麼做到的?我知道你這半月在賭馬,可也掙不了這麼多吧?”
陳三爺微微一笑:“蕉爺,我記得您之前說過一句話,隻看結果,不問過程!”
蕉爺一愣,隨即仰天大笑:“說得好!說得好!”
“蕉爺,那……三大賭場……今後,是不是由我統領?”陳三爺延伸詭譎地問。
蕉爺想了想,一拍沙發:“當然!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你做到了,我絕不食言!”
“蕉爺,那上海的老華爺——龐華山,還來不來天津?”
蕉爺思忖片刻,道:“他必然得來!後天中午12點半到!但你放心,這是幫派走過場,我會把他打發走!”
陳三爺一抱拳:“謝謝蕉爺!”
“陳三啊,忙了半個月了,歇歇吧!我知道你苦,但苦儘甘來!”
“為蕉爺效力,在所不惜!”
“不不!你是為你自己效力!命,是自己掙來的,錢,是自己掙來的,這叫男人!站得穩,立得住!”
“謝蕉爺誇讚!”
蕉爺嗬嗬一笑:“好了!陳三啊,你過關了!以後,你是我的人,誰敢動你,我絕不容他!”
陳三爺一抱拳:“蕉爺,晚輩正好有個請求!”
“你說!”
“明天,正好是晚輩的生日!在長樂坊擺下筵席,希望蕉爺賞光,出席一下晚輩的生日宴!”
“哦?生日了?”
“虛度二十八載,本不當時,今年潤五月,初九,正值滿歲!”
蕉爺看了看孔麒麟,笑道:“我明天一定到場!而且我把市政府關鍵人物都帶過去,給你站台!”
“謝謝蕉爺!”
從蕉爺府邸回來後,陳三爺直奔四姨太住所。
到了門前,叩響門鈴。
女傭一看時陳三爺,趕忙禮讓進去。
四姨太剛洗了澡,正要休息,一看陳三來了,立馬來了興趣:“弟弟,這麼晚,怎麼到我這兒來了?這段時間,你賭馬賭得火熱,怎麼沒給姐姐贈送點賽馬券?”(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