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391棄子
審訊室。
楊登歡一進門，就看到十字樁上綁著的曹華偉，十分狼狽。
白皙而又肮臟的臉上，黑一道白一道，汗水衝開汙漬，凝結在脖子處，形成新的汙漬，淺淺的灰泥集中在脖子的溝壑處。
原本白皙潤澤的皮膚，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曹華偉之前一直養尊處優的生活。楊登歡實在想不出來，像曹華偉這樣細皮嫩肉，究竟能扛上幾鞭子。
果然，當楊登歡眼睛望過去的時候，曹華偉不敢對視，眼神躲閃，想把頭扭向一邊，但是十字樁控製了頭部，讓他無法轉動。
一條皮帶，從樁後伸出，勒住曹華偉嘴巴，讓他隻能輕聲嗚咽，而無法說話。
兩條壯漢，一盆涼水，涼水裡蘸著兩條皮鞭。
“早就聽說楊隊長平易近人。”丁三笑著誇了一句，就此打住，麵孔轉向曹華偉時，已然變得凶狠而猙獰。
一條壯漢上前，從曹華偉腦後將皮帶解開，曹華偉大口喘氣，不等氣喘均勻就帶著哭腔說道：“長官，我冤枉啊！我冤枉。”
“尼瑪蛋！還特麼‘三兒’好人家的特工誰起這個代號！哄你爹玩的是吧！哄你爹玩的是吧！”丁三麵色通紅，手中皮鞭揮舞地更加用力，一道道血凜子從衣服中透了出來。
“孫莫然答應我，乾成了這件差事，給我一千塊錢，先給我了二百塊錢定金，事成之後再把八百塊錢給我！誰知道這王八蛋不講信義，居然逃跑了，連個招呼都不打。所以我幾乎每天下班，都要到興隆肉鋪去看看孫莫然回來了沒有。”曹華偉越說越氣，恨不能開口破口大罵。
“奸細是誰？叫什麼名字？”丁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曹華偉。
曹華偉被楊登歡說得一愣，神色有些猶豫不定。
“說了嗎？我怎麼沒聽見？”
曹華偉神色恐慌，口中一陣嗚咽，聽不清說得是什麼。
“隊長，隊長！”丁三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去，楊登歡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地問道：“還有什麼事？”
“興隆肉鋪那個掌櫃的，叫什麼名字，你知道怎麼聯係嗎？”丁三又問道。
丁三湊近了楊登歡，壓低了聲音說道：“剛才曹華偉供出來的王維洲……”
楊登歡神色如常，下巴點了點曹華偉說道：“問吧，咱們之間，沒那麼多規矩。”
“‘三兒’！那個奸細代號是‘三兒’！”曹華偉帶著哭腔大聲喊道。
“我每天晚上下班，經過興隆肉鋪，總要買點肉，有情報或者有任務，就和肉鋪掌櫃的傳遞消息。”曹華偉說道。
“這家夥，沒什麼用了！西直門那邊，皇軍搞了幾個磚窯，正缺人手麼，不行把這孫子發那邊去吧。”丁三一邊說，一邊不屑地看了一眼曹華偉，譏諷地說道：“不過那邊皇軍的要求可高，拉磚的時候，要求空車飛，滿車跑，你這個小身板，恐怕要不了半天，就讓皇軍把你給和成泥了吧！每一塊磚裡，可能都有你！”
“也不能說，一點收獲都沒有。”丁三有些臉紅地說道。
丁三臉上登時變得通紅，伸手從壯漢手裡抓過來皮鞭，沒頭沒腦地抽了過去，邊打口中邊嘟囔。
“把他口帶解開。”楊登歡淡淡地說道。
隨即角色一變，手中皮鞭掄得更加起勁，打得曹華偉一陣陣哀嚎，聲音宛如鬼叫。
“我想起來！我們科裡的王維州是抗日分子！”曹華偉突然說道。
楊登歡不悅地瞪了丁三一眼，冷哼一聲說道：“老丁，你們雖然辛苦，但是乾活還得謹慎一些，你說抓了這麼個二半吊子，我是給科長彙報還是不彙報！你也彆嚇唬他了，該怎麼辦怎麼辦！咱們先回吧。”
“讓你拿我開心！讓你拿我開心！”
“你在為哪一個機構服務？你的代號是什麼？你的上級是誰？伱還知道什麼其他情況。”楊登歡盯著曹華偉眼睛，冷冷地說道。
“你找孫莫然？找他乾什麼？”楊登歡問道。
“我……沒有代號。”曹華偉說完，恐怕丁三不信，連忙解釋：“我在軍統屬於小人物，隻是負責收集一些鐵路方麵的情報，也沒有什麼具體任務，實在沒有代號。”
丁三一愣，楊登歡冷冷地說道：“老丁，咱們江湖上混的兄弟，打九九不打加一！隔桌拿饅頭這事今後少乾！沒有多大功勞，還淨得罪人，你以為思想科那些人是吃乾飯的！”
“軍統華北區，或者北平站，你還能夠聯絡上誰？”丁三不甘心地問道。
“沒有誰了。我膽子小，他們不找我聯絡我都巴不得呢？怎麼會主動和他們聯係。”曹華偉哆哆嗦嗦地說道。
“我是軍統華北區的，歸副主任孫莫然直轄，沒有具體職務，隻是相機行事，搜集一些鐵路上的情報。我也沒有下級，上級就是孫莫然。”曹華偉低聲說道。
楊登歡說完，不等丁三說話，背著手轉身朝著門口過去。
“你個王八蛋，等我回來再收拾你！”丁三指著曹華偉說道，聲音凶狠，曹華偉不由自主地身子一顫。
“我看還是老規矩，先抽他幾十鞭子再說，我看是他的嘴硬還是鞭子硬！”丁三惡狠狠地說道。
即便楊登歡知道，這不過是開胃菜而已，但是他已經能夠感到曹華偉因為恐懼而在輕輕顫抖。
“他說的這個情況，但是有這麼一回事。”楊登歡笑著拍了拍曹華偉笑著問道：“你不要害怕，我問你，你和孫莫然如何聯係？”
“行啊！我和你賭……”
“怪話？什麼意思？難不成是接頭暗號？”丁三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在問曹華偉。
“不知道了。”曹華偉搖頭說道。
說到這裡，曹華偉歎了口氣說道：“其實，我也一直在找他呢。”
“我不知道。”曹華偉說道。
“王維州，整日在科裡造謠，說什麼‘自古以來，從來沒有人能夠長久占據中國’還說什麼‘我當不了嶽飛，但是也不能當秦檜，做秦檜終究沒有好下場’王維州還說……”
兩名壯漢其中一個問道：“隊長和組長在聊什麼呢？看上去聊的還挺開心。”
“這個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軍統潛伏人員。”曹華偉搖了搖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