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原本一眾正在審閱詩稿的大儒聞言也都圍了上去。
洪定心攤開手中詩稿,麵帶笑意,“此詩名為詠柳,老夫吟誦,諸位靜聽。”
一旁人屏氣凝神,都等待著他的下文。
“亂條猶未變初黃,倚得東風勢便狂。
欲使絮濁蒙日月,不知天地有高粱。”
隨著洪定心抑揚頓挫地念出詩稿,許多才子都是麵色一沉,其中心態不好的更是麵如死灰。
還有人自覺奪魁無望,直接離場。
一群青年才俊中,唯有高良負手站在原地,一派春風得意之相。
無疑,此詩正是他的手筆。
“這詩似乎不錯,可是好在哪裡?”天權對詩詞一道基本沒什麼研究,隻好出言求助王詡。
“此詩不簡單,已有返璞歸真之意。”
王詡聽了這詩也是點了點頭以示認可,他出言解釋道:“此詩格律工整這話就不必說了,詩名詠柳,卻是取反諷之意,講的是早春時節柳條才出嫩芽、還未變黃之際,便開始借著東風漫天狂舞了,甚至還要用柳絮遮天蔽日。”
“但它卻不知道還會經曆秋天,屆時待它枝條枯萎、柳絮無力,成熟而謙卑的高粱卻已經豐收。”
“這麼解釋似乎的確有些東西,不過這不就是借物喻人麼?”天權咂了咂舌,“光憑這些能讓其他人甘心退賽?”
“最妙的還不在這兒。”王詡嗬嗬一笑。
“除了諷刺得勢便猖狂的小人外,你說他有沒有對長孫雄圖的嘲諷?”
“什麼,還有這層意思嗎?”天權頓時一驚。
“長孫雄圖不過是借勢而起,卻在根基未穩之時就想一手遮天,你說這難道不像詩中欲把柳絮揚得滿天皆是的柳樹麼?”王詡麵露古怪之色,“當然,這也隻是我的一個猜測,估計他還沒這個膽子諷刺當今帝王。”
“來,告訴老夫,此詩是誰所作?”
就在二人交談之際,洪定心興奮地詢問道。
“正是高某所作。”
高良微笑著躬身一禮,他等這個問題許久了。
“高良,此詩竟真是你所作!真不愧是汾陰最得意,果然有得意的資本。”大儒中有人感慨,“想不到你年紀輕輕,居然短時間內能有如此妙手。”
“不敢,不敢。”
高良還是那副微笑的模樣,他享受著所有人朝拜的目光,餘光中,他看到徐柔也朝自己這邊看來。
這種感覺,彆提有多舒服了。
“嗯,這詩還得再加個優點,高良,高粱,二者諧音。”二樓觀看的王詡聽了高良的自我介紹,他補充著說道。
“這高良倒是有些誌向,難怪被這大儒稱作汾陰最得意。”王詡有些感慨,“就是不知道他有一天步入官場,見識到天地之大時還能不能說出這句天地有高粱。”
“嘁!”夜白衣從牙縫裡擠出聲音,黑如夜色的眼眸閃過一絲不屑,“就他這爛詩,根本不及典老板剛剛那一首十之一二,滿是窮酸文人不得誌的迂腐氣!”
“誰!”
這一聲嘲諷在滿是讚賞的人群中顯得格外刺耳,使得高良臉上騰地一下漲得通紅,他抬眸尋找著,目光中隱隱流露著狠戾。
不過礙於場合他不好發作,隻得軟中帶硬地威脅道:“剛剛是哪裡的朋友,還請亮個相,既然你說高某的詩不行,那你便作一首更高的,不然,今天這個詩魁便是我拿了也會被他人嘲笑名不副實。”
話音未落,他眼中暗暗發狠,攥著拳頭又吐出一句狠話來。
“若是你不出來,那今天誰也走不了。某身後的汾陰高家會讓你為這句話付出代價。”
他的目光一直在王詡這個方向打量。
而一旁的食客也都注視著王詡這一桌,他們可都知道剛剛是這一桌的人說的話。
徐柔聞言皺了皺眉,剛要起身說話,卻被一旁老者拉住,“小姐,且看看事情變化也不遲。”
徐柔聞言又坐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