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您的信。”
“好,放帳內。”
暖陽和煦,春風微涼。
校場內的王烈**上身,頭頂熱氣升騰,一把足有玄階上品的沉重石鎖被他舞得虎虎生風。
石鎖落地,掀起一片煙塵。
“呼。”
王烈呼出一口濁氣,披上單衣回到大帳,待到展開信紙,他這才發現信紙上麵居然是父皇的筆跡。
細細讀過之後,王烈不由得一聲苦笑,隨即他走出營帳去尋鐵龍城。
“老師,父皇要我回去。”
“回去便是,太子離朝日久,百官難免會有些想法。說真的,老臣也沒想到這一次陛下能縱容您待在前線這麼久。”
“可如今兵鋒正盛,沒看到我大燕馬踏涼國國都的場麵,學生真是不甘心...”
說話間,王烈的目光根本移不開巨大桌案上擺置的沙盤,上麵插得密密麻麻的小旗子無一不在彰顯燕國的攻伐優勢,這裡麵也有他的心血。
“好了,不要任性,以前老夫便告訴你朝堂比戰場還要凶險三分,朝堂博弈要比打仗更加小心謹慎。”
“太子若能配合陛下穩住朝堂,保證糧草調度得當,光憑這點就已經勝過親身在前線殺敵數萬的功績。”
王烈揉了揉僵硬的臉頰,沒吭聲。
“彆覺得老夫是在誆騙你,那些昔日戰場上廝殺出的名將,強如戰功赫赫的白起、李牧與蒙恬,不照樣被朝堂上的袞袞諸公吃得連骨頭渣子都沒了?”
鐵龍城輕歎一聲,用手指掠過麵前沙盤,隱隱透露出幾分傷感來。
大帳中陷入一片沉寂。
片刻後王烈緩緩起身,他用一雙粗糙的大手摩挲著身旁那麵赤紅色的燕字大旗,麵露不舍之色。
“我回去後,小詡會來。”
“好。”鐵龍城注視著沙盤,點了點頭,“秦王在老臣這裡,殿下可以放心。”
“小詡到了您這裡我自然放心,不過老師也要把心放進肚子裡。”
“隻要孤還在朝中,後方定然不會翻起風浪,前線將士儘管去打,出了什麼事端,有我王烈給他們撐腰。”
“什麼白起李牧蒙恬,將來您的功績要勝過他們十倍,百倍!”
“你這孩子,功績哪是這麼論的...”鐵龍城一聽這話啞然失笑,“功績這個東西你我說了都不算,還是留給千百年之後的後人去評說吧。”
“老師,保重。”
王烈斂起笑容,正色地抱了抱拳。
鐵龍城收回投向沙盤的視線,走到王烈身旁幫他正了正衣冠,用同樣粗糲的手掌在他的肩頭拍了拍。
“回去多帶些親兵...”
“報!”
鐵龍城話還沒說完,又有軍情來報。
“軍情如火,學生告辭。”
王烈走出大帳,剛好與傳令兵擦肩而過,不過這一切已經和他沒什麼關係了。
回營後他收拾衣甲,踏上歸途。
太子終究不是將軍,這些年來一直不斷行軍打仗的日子似乎離他越來越遙遠了。
王烈在回程途中,風雨樓來報,後者送來了秦王的書信。
“吾兄,春秋學宮已然成為曆史的塵埃,如今我為學宮宮主,明月姑娘再無禁錮,或可...”
王詡的一番話令王烈欣喜若狂,此時此刻,他隻覺得座下戰馬似乎還可以再快些。
哈哈哈,老弟,你要有嫂子了!
腥風血雨漸去,唯有一片溫柔鄉。
濠水郡前,城門大開。
數日前鐵骨錚錚的鐵鉉此刻正和眾鄉紳一道,共同列隊迎接燕軍入城。
這倒是讓人深感意外。
而上午剛接到濠水郡軍報的鐵龍城則全身披甲,甚至連麵甲都帶上了,看不到麵容的他騎在戰馬上,慢悠悠地帶領手下親兵朝濠水郡城內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