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叔,接下來的行軍計劃您有安排嗎?”王詡話音一落,鐵龍城已從懷中取出了作戰輿圖,鋪在剛剛下棋的石頭上。
“這是並州十郡的地圖,如今巫湖退守,濠水郡入我手,涼國還剩九郡之地。”
“而九郡之中有六郡為巫湖直屬,內設重兵把守。反觀涼帝,拋卻涼國國都之外,實際控製隻有兩郡。但這兩郡乃是其國都門戶,隻要此二者尚在,則涼國國都便可高枕無憂。”
鐵龍城一邊說著,一邊在輿圖上用手掌劃出一道道防線來指給王詡看。
“若從大局著眼,手握六郡的巫湖和掌控三郡的涼帝可以守望相助,我軍若擇一擊之,便會腹背受敵。”
“若從小處入手,尚有六郡之地的巫湖已經把自己的地盤經營得水潑不進,如同鐵桶一般;但想突襲涼國國都還有兩座險關要破。”
王詡注視著輿圖,目光灼灼。
“眼下我大燕雖然勢大,占據涼國一州之地,但龜縮不出的涼軍反倒更顯難纏。”
“正是此意,昔日名將往往功敗垂成,既知行百裡者半九十,老臣隻得慎之又慎。”鐵龍城撫須歎息一聲,“我同巫湖對局多年,知曉後者最擅長把局勢攪渾,打爛仗,打苦仗,不顧名聲臉麵,隻在乎實際利益,這樣的對手往往會給人以致命一擊。”
“所以即便是拿下了陵州,老臣心中也升不起什麼喜悅之情。”
王詡伸出手來拍了拍輿圖上涼國國都的位置,“的確,一切的重頭戲還在這裡。”
“老臣計劃兵分兩路,一路佯攻巫湖六郡,一路實攻涼國國都。”鐵龍城一雙虎目中儘是冷靜沉著,“如此一來,若巫湖來救便化佯攻為實攻,破其六郡防線;若巫湖不救,那便趁勢破其國都!”
“好,隻是分兵之後兵員不足的問題怎麼辦?”王詡問道。
“殿下無慮,三日前老臣已經派人去找徐來要兵了,按計劃大軍今日便到。”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王詡點了點頭,“鐵叔,多日辛勞,不日還要繼續征伐,您去歇息歇息吧。”
誰知鐵龍城此刻竟目光灼灼地看向王詡,用似乎帶著些許興奮地語氣問道:“不知殿下可有意親領一路精兵,親入戰陣建功立業?老臣剛剛說得分兵的這兩個路線,可任由殿下挑選一條,臣絕無二話。”
“孤...”
王詡舔了舔有些乾燥的嘴唇,而後拍著輪椅上的扶手苦笑道:“孤現在還坐著輪椅,親領一路就怕不能完成鐵帥的任務。”
“殿下,這些都是表象...”鐵龍城如同小孩般狡黠地笑了笑,“老臣不信陛下會在殿下沒有自保能力的情況下放任您走上前線。”
“您在老臣眼裡經脈儘斷,雙腿殘廢,隻得坐上輪椅,那麼想必在巫湖或是涼帝那裡也是這樣的形象,如此推測,任誰見到殿下都會大意輕敵。”
“想來殿下出馬應該會事半功倍。”
“鐵叔不愧是戰陣行家,一番推斷讓孤啞口無言。”王詡微微搖頭失笑道。
“既然如此,殿下來挑選一條進攻路線吧。”鐵龍城指了指輿圖,而後看向王詡,似乎很好奇他會選擇哪一條。
“孤想領兵佯攻巫湖。”
“殿下不想直取涼都?”這下輪到鐵龍城愕然了,“殿下難道不知滅國的功勳可遠比拖住巫湖的功勞大多了?”
“孤曉得。”王詡點了點頭。
“殿下若怕涼帝狗急跳牆,親自上陣,老臣可以邀請一名摘星境老友從旁拖住涼帝,讓他不得分心乾預。”
“並非如此,並非如此。”王詡哈哈大笑,連聲道。
“那為什麼要挑選進攻巫湖這條路線呢?”鐵龍城不解,“就連太子也難擋如此誘惑,難道在這潑天功勞麵前殿下就一點都不心動?”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王詡斂起笑容,正色道,“先前鐵叔自己也說:如此大事,當慎之又慎。孤自認沒有這種能力,取巧打兩場小勝仗還行,大規模打仗恐怕還需要多跟您學習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