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詡笑而不語,趁著蒙恬說話的間隙瞥了眼一旁明顯有些挫敗的蕭寒。
“你不必看他了,他已經失敗,沒有資格與我對話。”蒙恬嗬嗬一笑,“蕭家小子自作主張,聽說是我心中的遺憾便揣測我當時是與軍中諸將意見相悖一意孤行所致,特意選擇附和李信攻打墨城的戰法,最後把大軍帶入死地,全軍覆沒。”
王詡笑了笑,隨即收回視線。
“既然這樣,那咱們借一步說話?”
“好,請。”蒙恬張開大手邀請王詡進入自己的軍營。
他現在對於能夠破解自己心結的王詡可謂青睞有加,同時後者先前不經意間露出的一絲熟悉氣息更加令他好奇不已,現在蒙恬很想知道王詡能帶給他什麼消息。
鍛魂閣的日子待的太久,太過無聊的日子裡掀起些許波瀾才是他想看到的。
“首先,我需要將軍保證我們所有人都能順利回去。”王詡抿了抿嘴,“作為回去的條件,我會讓他們每個人都立下天道誓言,絕不泄露此地半點消息。”
“這一點可以滿足你,說起來本將令人滅口也是無奈之舉。”蒙恬說著站起身,一把拉開了身旁的營簾,他側過身子,將營簾外的景象指給王詡看。
“鍛魂閣是天魔踏足此方大陸的前站,無數大秦的兵士在此戰死,包括我在內,我們憑借著此地得天獨厚的環境和死前的執念化作了你們口中的惡靈,擋住了不斷湧出的天魔。”
營簾外是數不清的殘劍斷甲,它們在如同血液一般猩紅的土地上堆積成一座座小山,無聲地講述著秦軍的功績。
營簾外的更遠處,是暗無天日的黑暗景象,裡麵時不時有雷霆閃過,王詡仔細聽後似乎能聽到那個方向傳來了極細微的喊殺聲。
看來那裡就是戰場。
“五百年了,我們鎮守此地已經五百多年了。”蒙恬的語氣裡透著一股悲哀,“哪個不是爹生娘養的?哪個不需照顧妻兒?可是我們隻能日複一日的戰鬥,廝殺,力竭戰死,然後重新複活,輪回這個過程。”
“這個囚籠囚禁了我們的身體,更囚禁了我們的精神,但大秦的將士是打不垮殺不儘的,我們很清楚,我們必須像一根釘子一樣釘在這裡,因為我們的身後就是天道大陸,就是天道大陸上生活著的萬千百姓。”
“哪怕他們之中已經沒有我們的親人,哪怕此方天道大陸已經改朝換代。”
“這些隨著時間的流逝都已經不再重要了,因為守護身後這方大陸的執念已經和我等殘軀融為一體,無法分割。”
蒙恬說到這裡,抹了一把臉頰。
“本將要把來人儘數殺死,就是不希望繼續有後來者踏足此地以身犯險,我要將這裡徹底與外界隔絕,變成人們口中的死地。”
“如果把天魔比作這個囚籠裡的囚徒,那麼我等秦軍便是獄卒,雙方達成了一個微妙的平衡,除非能夠徹底消滅天魔,否則本將不希望外人前來橫生變數。”
“但這對你,乃至對於所有曾是人的秦軍將士們並不公平,你們需要承受的太多了。”王詡歎了口氣,“畢竟你們也曾是活生生的人,終究是大秦負了你們,始皇帝負了你們。”
“夠了!本將不需要你來可憐,更不需要你來主持公義,無論是大秦還是陛下,都不是你有資格評判的!”
“陛下所經曆的一切,比我現在經曆的這些要痛苦千倍,萬倍!”
提起秦朝與始皇帝,蒙恬的臉上多了些許慍怒,他的語氣變冷,“現在本將已經答應了你的請求,可以放你和你的同伴一馬,你該走了。”
“將軍不需要開出條件來交換嗎?”
“不需要。”蒙恬硬邦邦地回複,“你這等年紀能化解我的難題已經令我高看一眼,難不成本將還能指望你去尋找晉國人五百年都沒有找到的寶物?你有這個能力麼?”
王詡微微一笑,“萬一呢?”
說罷,他一身氣息不再掩飾,玄黑色的龍袍在身上顯露而出,金龍遊走在雙肩之上,日月星辰流轉其中,象征著始皇帝無窮威嚴的帝冠爆發出璀璨光芒。
王詡喚出嬴政的佩劍太阿,輕輕放在桌案上,劍身上的黑白兩條小龍靜靜地注視著驚疑不定的蒙恬。
“我名王詡,始皇傳人。”
“這這怎麼可能!”蒙恬原本還在撫須的手不自覺的用力過猛,好幾根胡須被他拽掉了,可他恍若未覺,隻是一味死死注視著麵前頭戴始皇冠冕一身祖龍袍的王詡。
隻見王詡笑而不語,隨即他運轉起無字帝經,一股與蒙恬昔日從嬴政身上感受到的相同威壓再度降臨。
“王上,這是王上的氣息!”蒙恬臉漲得通紅,嘴唇抿得很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