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些,你們都是吃乾飯的嗎!”
一架馬車飛馳在周國官道上,四周的景物在馬車飛起的窗簾外極速倒退。
儘管車夫已經將馬鞭打得劈啪作響,儘管帶有軍中烙印的戰馬已經口吐白沫,屁股上全是血淋淋的印子。
但在馬車內的火盆旁,那個恐怖的年輕人依舊在厲聲催促著,若是仔細看他的臉頰還能發現隱約的淚痕。
“閣主,咱們已經跑了一天一夜了,三匹良駒都被跑死了,再這麼跑下去老奴沒事,可是您的身體本來就弱,隻會更加吃不消啊!”
“我不管,今日晌午如果還不到皇城,我陸機親自執刀砍了你的頭!”年輕人眯著眼睛,目露凶光地猙獰道。
“父皇生死未卜,你卻讓我慢點,你想過沒有,我這個做兒子的如何能放心得下!”
“一刻不見父皇就一刻不停!”
在馬車旁充當臨時護衛的是從皇城內臨時被禁軍統領調撥出的宮中禁衛,雖然隻有百人,但是個個都是優中選優的好手,對於皇室也絕對忠誠。
“閣主千萬不要動氣,此事過後相關人等是經卑職親手處理的,並未走漏半點風聲,各地藩王更無從得知,不會起什麼大亂子。”負責這次臨時行動的副統領笑著安慰道,“而且卑職離宮時陛下的情況已經穩定了許多,聽說能夠進些水米了。”
“宮統領辦事果斷,待本閣主回去之後,定和父皇表你的功。”陸機翻動著麵前火盆,神色悲傷。
隻聽他喃喃道“父皇原本好好的,怎麼突然就被鬼魂迷了心竅,選擇在宮中一路砍殺?”
“這”宮副統領悻悻一笑,“卑職當晚並未當值,不太了解其中情況,更不敢妄議宮內事。”
“宮統領,你當副統領是不是快十年了,按理說你能力不錯,不應該困在這個位置才對。”陸機漫不經心地問道。
“卑職確有不知,這不能亂說。”宮副統領的鼻尖微微沁出汗水,肉眼可見地變得緊張起來。
“那你剛剛說親手處理掉了相關人員是誆我的嘍?”
陸機用鐵筷翻動著眼前的炭盆,一時間火星四射,半晌後他抬起眼眸,看向愈發坐立不安的宮副統領,“你是不是覺得我這個病秧子好欺負?”
“卑職,卑職不敢!”宮副統領立馬就跪下了。
儘管他的心中十分後悔主動向陸機邀功,但事到如今他也隻好掏出自己的保命法寶,否則眼前這個病秧子真的會要拿自己開刀。
隨即他迅速從懷中掏出了一份折疊起來的密文,上麵是經過特殊加密後的文字,一般人看不懂,但陸機身為乾閣閣主,這種東西對他來說還是太過小兒科了。
接過密文,陸機並沒有讓宮副統領起來,而是先大致掃了一遍其中內容,發現儘是些太監宮女的口供。
“這些人說父皇在大祭司推演國運時突然發病,居然砍了大祭司,之後又提著帶血的劍一路見人便殺,嘴裡還念念有詞?”
“千真萬確,卑職以對方生死相要挾,一連問了當日當值幸存下來的幾十個人,他們都這麼說。”
“發生了如此醜事都處理利索了?”
“是,是,卑職親自送他們去投個好人家了,現在除了我和賀大人之外,再沒人知道那晚發生了什麼,對外則宣布大祭司正在閉關潛修,至少得明年才能出關,想著到時候是活是死也就沒人在乎了。”
“倒是心思挺伶俐,行了,起來吧。”
待他起來之後,陸機又問道“對了,這份密報上沒說父皇當時念叨的是什麼,而事實上父皇念得是什麼反倒很關鍵,你說呢?”
剛坐起來的宮副統領腰又彎了下去。
他知道,陸機並不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猶豫片刻,他全交代了。
“當時太監宮女們受刺激不小,每個人也就記得其中一兩句,不過卑職事後拚湊了一番,全文應該是鳩占鵲巢,火中取栗,不為堯存,不因桀亡,死生空回轉,天行終有常。”
“卑職大老粗一個,不知其中真意,不知閣主您聽完可有什麼頭緒?”
陸機聽完後瞳孔猛地一縮,神情一瞬間變得有些僵硬,隻是對方恰好正沉浸在回憶中並未發現有什麼不對。
“跟猜謎語一樣能有什麼頭緒,本閣主聽了都乏。”陸機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不過你倒是有點智慧,待會進了皇城去乾閣領個牌子,要沒彆的事你可以下去警戒了。”
“是,是!”
能加入乾閣,宮副統領很高興。
在跑死數匹軍馬後,陸機終於趕在晌午前回到了闊彆已久的周國皇宮,一路穿越重重宮禁,來到了周帝靜養的養心殿內。
“父皇!”
一進殿,陸機便推著輪椅痛聲道。
聽到陸機聲音的周雲天喉結滾動了一下,他的眼睛勉強睜開了一條縫,乾裂的嘴唇微微有了一絲絲弧度。
“我兒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