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司又在村子裡繞了幾個彎,在一個不知道是乾什麼用的房子前停下來,道:“吳慶生就在這裡。”
他伸手推了推門,老舊的木門吱呀叫了幾聲,可惜從裡麵拴住了,但靠推是不可能推開的。
自知推不開門後,顏司二話不說直接側身讓開,下一秒,蕭問遠一腳拽在木門上。
伴隨一聲碎裂的巨響,無儘的塵埃湧起彌漫在空氣中,顏司伸手在鼻尖附近扇著,抬腳朝屋內走去。
這個村子的變故發生得突然,**點鐘的時候,幾乎家家都能亮著燈,借由這些燈光,兩人落地瞬間就將村裡的情況看了個大概。
滿地屍體殘骸,鮮血和腦髓濺得到處都是,說是屠村也不為過。
一個異能者數量未知的村子,在很短的時間內被人屠殺殆儘,想也知道凶手也是個異能者,而且異能強大,手段殘忍。
比起盲目去追人,還不如問問這僅剩的活人到底發生了什麼,而且越快越好。
不等煙塵散去,顏司已經穿過院子,進到標記顯示的屋子。
這是一個很有年代感的屋子,頭頂的燈泡一閃一閃,照亮著大量的米油鹽、不會輕易壞掉的食物、還有幾具零散碎裂的屍體。
顏司無視那幾具屍體,在屋裡大致打量一圈,不大的屋子,有沒有藏人一眼便能知道。
蕭問遠則蹲在地上撿起一截斷手觀察起來。
斷麵凹凸不平,中間的骨頭能明顯看出是被暴力碾碎的,還有些許細小的骨渣黏在血肉之上。
他又翻了翻其他幾具屍體,零零散散的,都不用比,光看衣服就知道不是同一個人的。
“動物型?”蕭問遠隨口道,“胃口挺大的啊,把半個村的人都吃了,還挺挑食的,這個吃點,那個吃點。”
“未必,至少一般動物吃不下一個村的人。”顏司抬手指向一個堆著瓷缸的角落,“那裡應該有個地窖,蕭問遠,把缸搬開。”
蕭問遠走過去,低頭看了眼瓷缸內部,後退幾步說了句“離遠點。”便用力抬腿踹了上去。
瓷缸碎裂之後,裡麵的濃黑液體瞬間流了出來,豆類發酵的味道和血腥味混在一起著實不太好聞。
蕭問遠又踹開瓷缸的底座,徹底露出其下灌滿醬料的地窖入口。
他單膝蹲在地上,扣著生鏽的粘膩的鐵環嘗試拉了下,“鎖上了,顏司,你來。”
“你絕對是故意把缸踢爛的,然後借機報複我。”顏司無比嫌棄地走上前,蹲在地上指尖閃爍著藍色電弧。
下一秒,他手指輕輕觸碰木板,猛烈的電弧瞬間將被醬料滲透的木板電得焦黑。
顏司站起來,嫌棄甩了甩手的同時又一腳將木板踹得粉碎,然後直接跳進了地窖中。
地窖裡腐爛發黴的味道很重,沒有任何照明物,僅剩的一點光線還是來自顏司上方的老舊燈泡。
霎那間,寒光閃過,顏司側身避開持刀撲過來的吳慶生,在後者一刀砍空後又一腳踹在其的小腿肚上。
吳慶生吃痛倒地,不等爬起來,顏司走過去一腳將小刀踹遠,指尖閃爍非常細微的電弧,彎腰掐在吳慶生的後頸上,在他麻木的瞬間拽著他的領子將人用力甩了上去。
“蕭問遠,接著。”
地窖上的蕭問遠接住吳慶生,將人扔在地上,蹲在他旁邊,在他臉上直接扇了倆巴掌,“喂,醒醒,趕緊把能說的都說了,彆逼我上手段。”
被電麻的吳慶生強行清醒過來,他渾身顫抖著,無比恐懼地看向蕭問遠,“我......”
這時,顏司從地窖裡翻上來,背光站在吳慶生麵前俯視著他,白皙的皮膚,妖豔的麵容,還有如血般的襯衫,仿佛嗜血索命的惡魔。
吳慶生顫抖得更加厲害,跟個篩子沒啥區彆。
“你......你......”
突然,他指著顏司有些癲狂地笑起來,“我就說你有問題吧!你果然是異能者!你果然找來了!他們居然不信!他們居然不信我!他們居然敢......”
吳慶生的眼珠子下瞟,看到一截被蕭問遠隨手丟在地上的斷手,“啊——!!!!”
“啊啊啊——!!”吳慶生害怕得大叫起來,手腳並用無比慌亂地向後爬動,“啊——死——!!!”
吳慶生爬著爬著,手觸到被粉碎的地窖入口,“咣當!”一聲摔回了地窖裡。
“嚇傻了?”顏司的語氣有幾分不可置信。
“嗯。”蕭問遠補充道,“還是被你嚇傻的。”
因為這是事實而無法反駁,顏司“切”一聲表示不屑。
不等兩人再說什麼,吳慶生瘋了的叫聲從地窖裡傳來,隔著這個地下洞窟,尖銳刺耳的聲音還在反複回蕩。
“吵死了!”顏司不耐煩道,“蕭問遠,不用廢話了,直接動手去。”
話音落下,蕭問遠走兩步跳下地窖。
此時吳慶生已經重新摸起了刀子,兩手大力揮舞著,似乎在砍什麼看不見的人。
蕭問遠抬眼朝瘋了的吳慶生看過去,他眼眸裡的光彩逐漸消失,如死人般毫無生機,空洞且麻木,絕望而死寂。
被這雙眼睛看了下,吳慶生的眸中也染上同樣的死寂,他雙臂垂下,刀子“咣當”掉到地上,如行屍走肉般呆站在原地。
蕭問遠幾個大步走到吳慶生旁邊,右手搭在他肩膀上又放下來,然後右手食指用幾乎看不見的力道輕輕一挑,呆站在原地的吳慶生緩緩動起來,順著地窖的入口艱難往上爬。
在管理局抓住蕭問遠的時候,關於他那可怕的異能,天衡山就給出了明確答案。
精神型侵略異能,一個具有絕對攻擊性的精神異能,加上他的特殊能力,可鑄就這人間千百年最強的精神型異能者。
他的特殊能力名叫【囚籠】,借用**和靈魂的關係來說,囚禁靈魂,控製肉身,通過眼眸直視進行囚禁,借由手掌接觸遠程控製。
這世間隻有活人才有靈魂和精神,因此要麼先一步自我了斷,要麼成為行屍走肉。
這是天衡山當時給出的唯一解除手段,當然了,他殺也是可以的,隻要肉身死亡就行。
因為這種特殊的攻擊能力,時間長了,蕭問遠的氣質也跟著具有了攻擊性。
當他精神過於集中時,即使不看他的眼睛,長時間注視他的人也會受到精神攻擊,會有種**將不受控製脫離的恐懼感。
【囚籠】可以釋放一部分的靈魂,這樣的話,可以讓這個靈魂親眼看著自己的肉身被人控製而無能為力。
如果使用這具肉身全憑操作者的心情,沒人知道當【囚籠】完全釋放靈魂的時候,肉身會被操縱做出什麼無可挽回的事情。
基於這點,當年總局本想直接安樂死蕭問遠。
然而先不說霍斬蘭保不保他,蕭問遠自己一天就要想方設法自殺幾百次。
總局本想就此放任蕭問遠自殺死去,結果顏司這個看管的偏偏不服,有他這個格外想活的盯著、攔著、管著,蕭問遠不止沒死成,還被養得好好的,並且目前不再想死。
........
快一分鐘後,吳慶生終於爬了上去。
顏司走過來站在地窖上方,低頭與還站在地窖裡的蕭問遠對視一眼,“蕭問遠,你實力不行了?這麼慢。”
蕭問遠的眼眸已經恢複光彩,他輕笑一聲,挑釁道:“吳慶生自己沒用,關我什麼事?”
顏司看了眼吳慶生,確實不像什麼身體強健之人,他又瞪了蕭問遠一眼,“你還在下麵乾嘛呢,上來走人了。”
蕭問遠翻身上來,一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率先朝外走去,緊接著吳慶生也抬腳跟上去,步伐和動作與常人無異,隻是一雙眼睛毫無生機,與那行屍走肉無異。
這是【囚籠】完全囚禁靈魂的狀態,沒有任何精神和自我,和活著的屍體沒有任何區彆。
顏司快步跟上去,跟蕭問遠領著吳慶生在村子又簡單檢查一番後,他道:“感知網裡沒那屠村的異能者,要麼超出範圍了,要麼就是被發現了,反正無論是哪種情況都不太好辦就對了。”
從屠村到顏司二人趕來,最多不會超過兩個小時,超出範圍意味著對方已經和顏司直線距離相距百裡以上。
而如果是後者的話,這證明對方不止能發現顏司的特殊能力,還有辦法直接抹去。
無論是哪種情況,都足以證明對方的危險程度。
”另外......”顏司抬腳將一個臉部朝下的半截屍體翻了個麵。
正臉朝上的殘屍大部分地方都被啃噬殆儘,坑窪不平的臉上隻剩一個眼球還吊在眼眶裡,絕望而空洞地和顏司來個對視。
顏司笑著說:“先不說異能強不強,單就這殘忍程度,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蕭問遠也低頭看了眼殘屍,回道:“其實也不是做不到,隻是你不願做,我不想做。”
“是啊。”顏司餘光掃過吳慶生,“我不喜歡殺人,而你不屑於殺人,隻是會讓他們生不如死而已。”
蕭問遠操縱吳慶生擺了個不屑的表情,表示自己不想再搭理顏司。
顏司也不計較這點,一腳踹開攔路的屍體,走了幾步又問:“吳慶生怎麼辦,送給沈醫生?”
“不,現在這情況可來不及讓沈醫生給他慢悠悠地治療瘋病。”蕭問遠道,“我們去興海,直接把人送給貝姐。”
顏司挑了下眉,“蕭問遠,你認真的?”
蕭問遠“嗯”一聲又勾勾手指,完全解除了對吳慶生的控製。
奪回身體控製權的吳慶生立馬大叫起來,倒在地上的同時又朝兩人張牙舞爪,下一秒,他的雙眼重新變得死寂,呆滯地爬起來並安靜站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