劇痛之下,前世慘死的模樣浮現在謝翊川眼前。
前世,她是怎麼死的呢?
充斥了**和汗漬的房間滿是腥臭和腐味,催情的熏香繃斷了所有的理智,歡愛變成了折磨,親昵的耳語變成怪物的低吟,傷痕累累的軀體縫補了獸皮變得醜惡怪誕。
那個人會定期過來,乾淨的衣服與這裡格格不入,絕色的容顏人間難尋,可偏偏那張臉上寫滿了狂傲和不屑。
那人還會用冷到至極的聲音問:“打算死了嗎?”
說完,那人隨手將催情的香續上,然後轉身離開,連衣角都沒碰屋內任何一個東西。
最後出門時,那人還回頭看了她一眼,本該深情的桃花眼裡無儘的殺意和厭惡。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這醜陋的垃圾怎麼還不死?
.....
沒人知道窮奇的獸型為何,就像沒人知道窮奇的人相也曾非常醜陋。
在那個年代,貧民賤女,花柳塵女,亦或是富家貴女,隻要容貌夠好就會有人來憐惜她們。
無論結果如何,至少在她們容顏未老,未被超越的那一刻,她們可以衣食無憂,不受戰亂禍害,不被隨意踐踏。
她羨慕那些因容貌而一步登天的人,嫉妒那些因容貌而得到庇佑的人......憑什麼隻有她在這亂世裡吃不好、穿不暖、摸爬滾打,還要受人嘲笑?
就因為她麵相醜陋嗎!
然而這一切都在她覺醒異能,成為窮奇的那一刻被改寫了。
她擁有了傾國傾城的容貌,擁有了讓人心動就會徹底愛上的能力。
她的生活開始變好,她被無數男人追捧,男人們拜倒她身下,為她獻上她想要的一切。
她住進了奢華的宅邸,擁有了數不清的食物和衣服,她過上了她想要的生活,養尊處優到伸手就有人攙扶的地步。
唯一的缺點就是她的獸型異常醜陋,醜陋到她寧死都不願讓人看到。
可是她變美是為了活著,為了活得舒服,活得快活......
但最後她還是慘死了,好在有個愛慕者給了她轉世的機會。
因為仇恨和恐懼,她轉世成了他,成了謝翊川。
而現在,他又快要死了。
兩世記憶疊加,謝翊川對死亡的恐懼戰勝了對美醜的執念。
他臉上的獸化開始加劇,額間出現越來越多的黑色毛絨。
“不像猴子,不像狗的,真醜。”‘女人’摸出把刀在謝翊川身上挑了半天,找了塊還算乾淨的地方削了塊肉下來,強忍著惡心塞到了嘴裡。
“咕嘟”一聲咽下後,‘女人’嗤笑著看向謝翊川,“好了,我又幫你加強了一下,現在啊,下去和你的老朋友作伴去吧。”
說著,‘女人’一腳將謝翊川踹下懸崖,染血的刀也被順手丟了下去。
‘女人’在懸崖邊站了片刻,輕微皺了皺眉,冷聲道:“差不多可以了吧。”
‘她’晃了下腦袋,以命令式的語氣道:“我有的是人可以吃,所以給我把嘴閉上,彆在我腦子裡一直叫喚。”
話音落下,‘女人’腦海裡吵鬨的聲音在逐漸消失。
等這聲音徹底消失了,‘女人’轉身離開,走了幾步又掏出眼罩拿在手中。
現在隻要回到吳茂和卜士興身邊,‘她’就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以受害者的身份離開安全這裡。
可惜計劃趕不上變化,‘女人’沒走幾步就撞見了追著謝翊川過來的勒無終。
從謝翊川的記憶裡,‘女人’隻知道這人實力不弱,但不清楚對方的具體能力,至於這雙渾濁的眼睛......
‘女人’賭對方的視力很差,和看不見沒有多少區彆,更何況‘她’現在還有解淮希的身份作偽裝,對方不會貿然出手的。
“誰......”‘女人’故作慌張地說道,“是誰,誰——!”
下一秒,一雙蒼白的手伸到了‘女人’眼前。
再下一秒,‘女人’倒在不遠處,不可置信地捂住自己的左眼色。
被捂住的地方凹陷下去,似乎失去了什麼東西,半邊的視野變成了黑色,鮮血也從指縫間快速流出。
“反應真快,差一點就都扣下來了。”勒無終站在‘女人’先前所在的位置,又挑釁地朝‘女人’晃了晃自己拿在手中的東西。
‘女人’沒想到勒無終居然不按常理出牌,隻差一點‘她’的兩隻眼睛就都沒了。
如果連器官都沒了,那麼吃再多的人也無濟於事了。
‘她’忍痛爬起來,踉蹌著不停後退,一手摸進口袋裡,再次開口試圖拖延時間,“你是怎麼發現不對勁的,我明明沒露出任何破綻,你......”
“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第二次。”勒無終再次出現在‘女人’麵前,手也快朝‘她’另一個完好的眼睛挖去。
幾乎是同一時間,‘女人’的身體卡頓似地閃了閃,而後立馬消失不見了。
或許是離得太近了,勒無終伸向‘女人’的右手竟也整個不見了。
他疑惑地“嗯”了聲,沒反應過來似的又低頭確認一下。看著自己手腕處整齊的切口,他自言自語道:“原來不是錯覺啊,手真的沒了。”
話音落下,勒無終用逆時將手恢複原狀,又仔細看了看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片刻後,他啞聲笑起來,“空間嗎,難怪跑得這麼快,也不知道我那斷手飛到哪裡去了,能不能嚇到什麼人。”
他將這裡剛發生的事全都看了一遍,走到懸崖邊低頭往下看,“府君說他寧死也不願使用獸型,這樣掉下去的話怕是死得不能在死了,至於那個記憶宮殿異能者......”
他將眼珠子上下拋著,“跑了就跑了吧,反正也不算完全沒有收獲。”
另一邊,薑淩蘭拽著葉晗羽終於要跑到臨時住宅了,後者站在熟悉的門口,不可置信道:“薑淩蘭,我們回來做什麼?”
她見薑淩蘭不答,猛地用力掙脫了對方,用發顫的嗓音堅定道:“理由,薑淩蘭,你最起碼把必須回來的理由告訴我吧。”
“還記得大少爺講的那個恐怖故事嗎?”薑淩蘭問。
葉晗羽不明所以地點點頭,“記得,有什麼問題嗎?”
“先不說為什麼會存在這樣的超現實生物,但可以確定的是怪魚是某個人對四感執念的化身,所以這些魚都缺少部分感官,還極具攻擊性。”薑淩蘭解釋道,“你還記得故事裡那人是如何掠奪他人四感的嗎?”
她自問自答道:“吃人,作為執念化身的怪魚肯定也有同樣的能力,從來都不是吃了怪魚會失去同樣的感官,而是怪魚從我們這裡奪取了相應的感官,又因為怪魚被人宰殺和烹食,沒有人能看到怪魚長出五官的樣子,這才一直沒人發現這點。”
“可是.......”葉晗羽質疑道,“薑淩蘭,這隻是你的猜測吧,我們也沒時間去證明你的猜測。”
“不,我可以肯定。”薑淩蘭堅定地回道,“吃下怪魚並失去感官的人和怪魚有什麼區彆,如果這個猜想不成立,他們如何通過吃人來掠奪彆人的感官。”
這個解釋非常完美,葉晗羽一時語噎,隻聽薑淩蘭又道:“而且我現在回來就是為了徹底證實我的猜測,解淮希的眼瞎不是什麼人在半夜拿走怪魚並喂他吃下導致的,而是他被怪魚咬了,怪魚的牙齒又密又尖,咬下一點點肉絲絕對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