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又追了兩日,一隻晶瑩剔透的水鳥飛到明淵身邊,莫約巴掌大小,腳上還綁了一封信。
是薄奚錦聿。
明淵解下水鳥腿上的信,完成任務的水鳥當即散作水霧。
時隔一個多月,他都忘了自己拜托澤安找尋其他四個元素氏族下落的事。
而現在拆開信件一看,裡麵的內容更是讓他瞳孔一顫。
金之一族兩百多年前出了個一心修道的瘋子,走火入魔後發狂屠了全族,此後一直下落不明。
這些事是守在金之一族駐地附近的家仆後人告訴薄奚錦聿的,分彆前還求他能為當年的先人報仇。
木之一族隱居南方密林做了醫者,可幾十年前出了個風元素異能者鬨分家,帶了一部分族人離開去當俠客。
本家的人能聯係上,分出的那一脈卻不知出了何種變故,已是徹底沒了音訊。
火之一族在江南隱姓埋名做商人,因不願參與家國爭鬥,見到薄奚錦聿派去的人當場攆了出去,族內分歧也較大,隱有要分家的意思。
土之一族則隱居在西南沿線的深山之中,稱自己為大地一脈,有嚴格的階級製度,西南山林腹地的便是本家。
五個家族,一個已被滅門,一個將被滅門,一個已經分家,一個在鬨分家。
誰能想到最後居然隻有入了朝堂的水之一族尚且完好。
明淵將信收起來,望向前方連綿起伏的山脈,語氣略顯急迫,“侯涅生,快些帶我過去,說不定還來得及。”
此地山多密集崎嶇,騎馬要繞很長一段路,侯涅生直接抱著直線穿梭在山林間。
隨著不斷深入,明淵看到侯涅生輕微蹙眉,問“侯涅生,怎麼了?”
“有慘叫聲。”侯涅生回道,“五十裡外,我們未必趕得及。”
若是澤安的情報沒錯,那前方五十裡的村子便是土之一族的本家,其內定然有強大的異能者坐鎮,未必會如前麵幾個村子那般被快速屠村。
“儘快。”明淵抓緊侯涅生的衣袍,“或許還來得及。”
半個時辰過去,侯涅生帶明淵趕到藏於深山中的本家村落。
兩人站在不遠處的緩坡上,前方的村落燒著熊熊大火,濃煙將天都熏成了黑色,入目便是崎嶇的碎石和山溝。
不少從大地中延伸出的尖刺上橫著尚在流血的屍體,還有些屍體深陷土裡,隻剩半邊身子凸出地留在外麵,被快速蔓延的大火吞噬。
這裡屍橫遍野,滿目狼藉。
顯然,他們來遲一步。
須冉穿了初見那日的青衣,不過卻滿身是血,腿和胳膊似乎也受了傷,隻得踉蹌地從著火的村中走出來。
她應是沒想過會在這裡見到國師,眼底閃過一抹驚愕才遺憾地說道“國師,對不起,我還是慢了一步。”
不待明淵回答,侯涅生先一步冷聲開口“撒謊。”
“神使,你在說什麼?”須冉捂著胳膊上傷口,語氣憤恨不甘,“我一路追到這裡,剛到時那凶徒正好屠完村,我見他受傷便想將人擒住,誰料反是被他打傷。”
她用力捂了捂傷口,滲出的血將衣衫進一步浸濕,“那凶徒還一把火燒了村子趁機逃跑,他剛跑不久的,應該還沒跑太遠,現在追上去還”
“上次真假參半讓你勉強瞞了過去,這次可全是謊言。”侯涅生打斷須冉,明明是雙目閉合,須冉卻覺自己正被一隻猛獸盯著,“共生是須彌的能力,這副身體同樣是須彌的。”
明淵一愣,難怪侯涅生那時感覺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原因。
共生是須彌的異能,須冉若想主導身體必然要須彌時刻使用共生。
異能根植於靈魂之上,靈魂寄居在須彌體內的須冉依舊可以使用自己的異能。
當時侯涅生會察覺到異樣,大概率是須冉在共生異能的掩蓋下使用了她真正的異能。
兩個異能的波動疊加在一起,明麵上卻隻告知了一個,沒有異樣才不正常。
還有須冉知道他國師身份後又驚又怕的情緒,那壓根就不是擔心他以權勢壓人,而是怕自己的罪行被發現,
連夜啟程出發也是須冉擔心侯涅生回去後會想明白她身上的異樣。
被直白點破的須冉也是一愣,又兩手攤開,瞬間變臉地挑釁道“你發現了又如何,我還以為國師有多聰明呢,害我當時擔心的要死,結果不還是跟其他人一樣被我耍得團團轉。”
說話間,她翠色的眼眸亮起,其中飛速劃過一抹驚恐,下一秒又精神分裂似的大笑起來,“你們來遲了,大地一族的力量也是我的了。”
話音落下,她抬起手,腳下的土地劇烈震動起來。
山崩地裂間,一條土龍撼地而起,昂首的龍頭將燃燒著屍骸的村鎮吞沒。
須冉站在土龍的龍頭上,隨著土龍直起身子居高臨下地俯視兩人,那高傲又自信的眼神像在看兩個必死的螻蟻。
她勝券在握地已是一句解釋的話都不再想說,張開五指操控下落的巨石停在半空,又快速朝兩人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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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淵站在原地沒動,反是望著土龍輕歎一口氣,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變什麼不好,偏偏變條龍出來,她是真怕侯涅生不對她下死手啊。
果不其然,侯涅生睜開眼,尖銳的純金色獸瞳裡滿是怒意,像是見了什麼肮臟礙眼的穢物。
他看了眼襲來的巨石,巨石便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擊落,翻滾著墜下前方無儘的大地深淵。
而再次見須冉使用異能,侯涅生也終於分辨那怪異的異能究竟為何。
他抬眼看向須冉,位在下方卻給人種居然居高臨下的藐視感,仿佛一座永不可能被撼動的蒼山。
“那不是共生,而是共生的衍生異能——蠱籠。”
“蠱籠以自身為載具,通過與死者對視將其靈魂和能力收入體內,而後以靈魂形態進行廝殺,決出蠱王繼承所有能力。”
“她現在已經瘋了,你先找個地方躲起來,我來”
“閉嘴!”須冉憤怒地打斷侯涅生,對方那冷若山巔雪的聲音落在她耳中比挑釁還刺耳,她忍無可忍地罵道“你憑什麼敢以這副態度跟我說話,我告訴你這裡群山環繞遍地是我的主場,如果想活命就跪下來求”
話說一半,她感到一股可怕的壓迫感,迫使她朝侯涅生所在的方向跪下,莫說再把剩下的話說完,連挺直腰杆都無法做到。
那道冷冽到令她憤怒的聲音再次從下方傳來,“聒噪至極,本座說話輪得到你打斷和放肆麼?”
這冷到極致的聲音明淵已有三年多沒聽到,他心道本座這自稱都能講出來,看來侯涅生真被是氣不輕。
侯涅生看了看灰撲撲的土龍,嫌棄道“滾,彆礙了本座的眼。”
霎那間,土龍開始瓦解,數不清的巨石從空中散落,失了落腳所的須冉也跟著跌落。
下方就是開裂的深淵,須冉掉下去必是九死一生,她身上還有謎團沒解開,要死也不能是現在。
“侯涅生。”明淵道,“彆讓人死了,我還有事情要問她。”
侯涅生沒回話,不過碎裂四散的土石卻在須冉身下重新彙聚,將人護在其中堪堪擋住了墜落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