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商量正事,確實是有事情要討論。
事情並不複雜,講道理的話也不至於弄到王燁跟前討論,隻是這事情多少有些特殊,又牽扯到野戰軍轉駐軍,和地方縣衙,所以官司才打到王燁跟前。
當然也是適逢其會,這不是等王字之也無聊嗎。
事情的主角姓名叫王二,是河北災民投軍的,地點則是在楊州,時間就在前幾日。
這王二本是中軍第二團一普通正卒,在楊州城外追擊的時候凍傷腳趾,切了兩根小腳趾,就退伍轉地方衛戍部隊。
然後這王二不知道是心地善良還是剛轉業不適應,他將自己部隊發的冬衣送人了,然後那家人為了感謝他,就有個高麗姑娘以身相許了,當然這是王二的說法,具體的怎麼樣不好說,然後~
然後王二就被軍法司給抓了,如今王二人還在楊州,但是官司已經打到王燁這了。
“王二此舉,乃是響應大都督號召,畢竟咱們梁山軍伍,軍民一家親,同高麗也是要多交流的,民族融合嗎。做的還是好事,怎麼算也是好人有好報,不能驚動軍法司吧。”韓世忠道。
王二是中軍第二團的,韓世忠慣常是個講道理的好人。
“是嗎,軍衣屬於軍用物資,軍士隻有使用權,沒有所有權,和兵器盔甲同列。當初議定軍法的時候,韓將軍也在場吧,他這般倒賣軍需物資,怎麼就不到軍法司了?”郝思文說道,一是看不慣韓世忠這般胡攪蠻纏,二是郝思文之前還兼管著軍法司呢。
“郝兄不要欺負俺讀書少,倒賣軍需,總是要賣錢得,他又沒收錢~”韓世忠道,這算是狡辯嗎?
不算吧,俺實話實說來著。
“照韓帥這般說,把軍衣換成錢,再把錢換個媳婦,就不一樣了?”魯智深道。
魯智深平常都是喊韓五的,倆人都是延安府人士,有同鄉之誼,私下關係也不錯。彆人怕他潑皮,魯智深可不怕,以前是提轄,就是專管各種潑皮。
“魯大師說笑了,俺自然不是這般意思,隻是這事,論跡不論心嗎,王二終歸是幫了人家,人家以身相許,這不終歸是好事嗎。”韓世忠道。
“不對,此事應當論心不論跡!若是換個說法,真是這王二見色起意,挾恩圖報,以一件冬衣逼迫人家姑娘嫁他,這般作為該當打死勿論才是。”魯智深道。
原本坐在上首,眼觀鼻鼻觀心的王燁也不由得看了看魯智深。
果然是《水滸傳》中的良心,好漢的標杆,不得不說,在行俠仗義、嫉惡如仇兩個成語的解讀上,魯智深當之無愧。
“嗬嗬,這王二應該是有夫人的吧,還要再加一條,寵妾滅妻。”卞祥道。
俺一路征戰,都沒說給自己找個妾室,這小子倒是一件衣服就換了個小妾。
開口說話的都是都指揮使,如今中軍徐寧養傷,呼延灼這種事情上又不想開口,眼瞅著快變成韓世忠批鬥會了,蕭嘉穗開口了,“卞祥你這成語用錯了,寵妾滅妻不是這個意思。”
“成語雖然用錯了,意思是不差的,他這般娶妾,總是沒問他家娘子意見的。”趙鼎插口說道。
如果是單純的軍議,趙鼎自然不會出現,隻是不說這事,就是剛走的王子之,也都不算純軍事。
趙鼎是王燁邀請來的,楊州、廣州如今事情都不複雜,數日功夫也算是弄出個大概,組建縣衙都組出經驗了,所以趙鼎就來了這。
而趙鼎作為典型的讀書人,對這般妻妾之分,禮儀之類,又會格外關注些,於禮不合,是個很嚴重的事情。
“那這般說,王二就該千刀萬剮?”韓世忠道。
這真是破罐子破摔了,梁山就沒有千刀萬剮的說法。
以退為進?這潑韓五讀書長進的倒是挺快啊,萬俟卨微微抬了抬眼皮,心中對韓世忠的評價又高了些,所以這人潑皮把同僚都得罪了,到底是真性情如此,還是有意為之?
“千刀萬剮不至於,就是倒賣軍資,也自有法度處置,賣件軍衣不至於死罪的。”郝思文皺眉道。
這韓世忠就是個杠精!
“這事情,還是要查清楚王二所為動機,若是真有心為善,此風雖不可漲,但也不可繩之以軍法;若真是強搶人女,便是沒這件衣服,也當嚴懲。”呼延灼道。
呼延灼的話還是相對中肯的,眾人點頭。
做了半天泥塑菩薩的王燁終於也是點頭,沒辦法不做菩薩,許貫忠和蕭嘉穗都說,自己在這種事情的討論中,一定不能太多表情和動作,不然他們的討論就是看自己臉色行事了。
看沒人發言了,王燁總結說道:“兩個事情,第一個就是查明這件事,這其中固然有些未必能牽扯清的事情,但是隻要問下他這個妾室,是不是逼迫?很多事情就清楚了,如果他倆以後能正經過日子,那這事性質就不算惡劣,當然為了防止彆人有樣學樣,該有的懲罰是要有的,這事趙知州去查。”
“喏!”趙鼎拱手,雖然如今做的是安撫使,但是也是兼著楊州知州的,後續應該還會再兼著開城知州。也就是這事情從梁山野戰軍軍法司轉到了地方州級官府處理。
朝想說話的郝思文笑著微微搖頭,王燁繼續道,“還有就是調整一下咱們的軍械定義,之前因為咱們窮,所以很多物資都劃歸到軍事物資裡麵,如今雖然也不算富裕,但是棉裝之類,還有隨身匕首短刀這些就轉歸個人所有了吧,這事蕭軍師弄個條陳出來。”
“喏!”蕭嘉穗拱手道。
眾人互相看了眼,然後終歸都沒有說什麼。
本來這就不是一件大事,隻是剛好遇到了,又比較特殊,所以才拿到這裡來說的。
當然也有些心思重,呃,或者說心眼多的明白,這似乎是一個梁山管理重心從武轉文的信號,代表著梁山的重心調整~
當然如果王燁知道的話,大概會覺得他們真的是想~
的還有一點點對的。
······
臘八節當天,日落之前,王字之第二次來到梁山大營,並沒有什麼討價還價,基本全盤按照王燁說的。
王燁不知道城中發生了多少齷齪,又有多少可歌可泣的故事,亦或者權謀交易,對王燁來說,這些不重要,王燁現在需要一個完整的開城,有百姓可以,沒有百姓也能接受。
儘快弄妥當高麗的事情,然後去參加女真立國的典禮,然後去看看遼國到底怎麼樣,還有現在的女真士卒又到底怎麼樣···
臘月初十午時,看著眼前的開城,王燁又走神了。
“恭迎王師入城~”一個老者高聲喊道,說的是漢語,還有些蹩腳。
“恭迎王師入城!”
“恭迎王師入城!”
“······”
王燁看著兩邊列隊迎接的高麗百姓,有些無語,按照電視上演的,下一步是不是一群人互相交換個眼色,然後振臂一呼,就是匹夫之怒,五步之內血濺於地~
“燁哥兒,兩邊的百姓是咱們提前組織的,都搜過身的,問題不大。”李助道,看王燁的樣子,李助大概就明白他在擔心什麼。
如今王燁身邊左邊是杜老大,右邊是李助,前麵開路的盧俊義,身後左右跟著王石頭和李天錫,周圍一圈是三百多全副武裝的狼騎,兩邊高些的建築中,全是梁山精銳士卒,就突出一個安全感十足。
不整安全點不成啊,這世界太危險了,有人鋌而走險也正常,而王燁入城又是必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