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十七日一大早,經過一夜休整,大成王朝升平皇帝杜遠跟前最當紅的大太監梁無量帶著一個小太監開始了在殿州城的浪漫旅行。當然,街上沒人知道,這個三十來歲的滿臉絡腮胡子的矮胖子海貨商人會是一個太監。而那個叫小樂子的小太監則很自覺地做了這個京城來的海貨商人的小夥計。不過,稍有眼力的人就會發現,這個小夥計可不一般。呼吸、顧盼、聆聽、行走都頗有章法。換句話說,他是個練家子。
老板和小夥計在殿州城逛了一上午,買了好些東西,自然是以海貨為主。有三尺多長、曬得硬邦邦的鰉魚,也有拇指般大小的瑤柱,也有大把的硨磲,還有一顆尺來高的珊瑚樹。小夥計扛著、揣著、抱著這些寶貝,臉不紅,氣不喘,還真是任勞任怨。
他們先是繞著跪月湖轉圈,再翻過竹笠山,領略了一番北城的田園阡陌風光。一路上不是去商鋪買買買,就是跟人聊聊聊。最後他們來到跪月湖南岸的回鳳樓門前。因為他們一方麵得到了很多信息需要消化一下;另一方麵饑腸轆轆,需要好好地補充一下。
這樣兩個奇怪的人在回鳳樓門口一出現,鳳老爺子就親自迎了上來。
“兩位客官,辛苦了!”鳳老爺子熱情地一拱手道,“瞧著兩位客官眼生,可是外地來的”
大太監梁無量也拱手還禮道:“老爺子好眼力!我是從京城來的海貨商人!這是我的小夥計,我們確實是第一次來殿州!”
“京城來的客人啊,幸會!”鳳老爺子微微鞠躬,雙手一迎,將梁無量和小樂子請了進去。
正是用餐高峰時間,一樓已經是高朋滿座,香氣彌漫。
鳳老爺子道:“這裡太嘈雜,樓上有雅座,客官樓上請。”
梁無量掃視了四周道:“一樓甚是熱鬨,咱們就在這裡用吧!”
這裡高朋滿座,人聲鼎沸,正是探聽消息的好地方。
在角落找了一個桌子,安置好東西,梁無量道:“老爺子,您這回鳳樓有什麼特色佳肴”
鳳老爺子道:“我們殿州在海邊,自是以海鮮為主!當然,南北大菜,我們也是有的!”
“如此,撿著你們的特色給我們來個四、五碟子。”梁無量爽快地道。
“客官要什麼酒啊我們這兒雖然偏僻,倒也有幾樣用得過去!”
梁無量搖頭道:“我吃不得酒,吃了就渾身出疹子!你隻管把你們的好茶斟來吃吃!”梁無量其實海量,但他公乾期間絕不飲酒。
“好咧!”鳳老爺子招呼了夥計過來,囑咐了幾句。夥計轉身去了後廚。
梁無量道:“老爺子請坐,陪我們聊聊天!”
老爺子趕緊坐下。
一會兒夥計端來茶壺茶杯,給三人斟好奉上。
梁無量飲了一口茶,道:“咦,這茶好香啊!”
老爺子高興道:“這是我們福建本地的茶。我們酒樓的茶都是隔壁鴻運茶樓葉老板提供的。他家娘子和兒女都是製茶的好手!”
“你們這酒樓還真是不錯,三層樓,殿州頭一份!”梁無量打量四周笑道,“聽說你們三樓是流觴曲,每月逢八會文,還有彩頭怎麼想出這麼絕妙的點子”
鳳老爺子被騷到癢處,高興地道:“確實是初八、十八、二十八逢八會文。彩頭不定,有時是一壇酒,有時是一道菜!”他愧然作色道:“我兒子是個愛文的,特彆是大舅兄潘坤中了進士,又進了翰林院,他就更是喜歡舞文弄墨了!可惜我這個老子,開了酒樓,做了商戶,也就絕了他的仕途。”
梁無量思量了好久,終於想起翰林院確實有那麼一個身形矮小、名聲不顯的名叫潘坤的人物。
“那明日是十八,我豈不是有福一睹殿州文人的驚才絕豔了”
老爺子聽了,立刻搖頭道:“怕是不成!明日知府審案,我們回鳳樓哪裡還有心思辦這個流觴曲”
“怎麼知府審案,你們流觴曲就不辦了”梁無量詫異道,“莫非……”
“李旺英雄即將蒙難,我們卻高座歡笑,豈不是連畜生都不如!”有人打斷了他的話。
梁無量看時,隻見四人朝他們走了過來。正是鳳恒、曲琅、鄧三勇和葉恭。說話的是鳳恒。他們正是為了明天的事情來商議對策的。
老爺子趕緊介紹了彼此。說話間,五、六個碟子、盆碗陸續上來了,有當地的海鮮清蒸鰉魚,紅燒魚唇,爆海螺,油燜蝦。也有兩道蘑菇燉雞湯和素炒白崧。
梁無量邀請幾人同桌。鳳恒叫夥計加了幾道菜,又叫來一壺好酒,道:“咱們有緣千裡來相會,自然是我請!”說罷,幾人落座。
梁無量道:“鳳老板,你剛才說李旺是英雄,我怎麼聽說他是個強盜悍匪、殺人狂徒!”
鳳恒氣鼓鼓地道:“難道當兵的隻能夠眼睜睜地瞧著自己的上司、將軍的兒女被土匪殺死麼再說,若非將軍給他受傷的腿吸出膿血,李旺不死也殘廢了!”
鄧三勇也道:“到底誰是土匪那老虔婆要我們走鏢送貨,卻是賴錢不給,我侄兒徒弟去要錢,他們一家子、夥計倒把我侄兒徒弟打了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