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昏過去了,沒攔住。
“下來吧。”
魏明安深吸了一口氣,抻到他的傷口了,破曉懊惱地閉了閉眼。
他有些虛弱了。
力氣沒那麼大。
魏明安柔聲道,“我把裡衣給你。”
“謝謝...”
二哥。
魏明安就解開了衣服係帶,但他也有點尷尬,悻悻道,“也沾血了啊,蓋一蓋吧。”
破曉眼眸亮閃閃的,乖乖地任魏明安給他披上了衣裳。
二哥~
魏明安瞥了瞥外麵,在角落穿好衣裳坐下,“謝謝你幫我。”
破曉笑嘻嘻地搖搖頭,“不礙事。”
魏明安責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又不瞎。”
破曉還是笑,沒說話。
“你因為什麼?”
魏明安探究地望過來。
破曉指了指自己的腿,“我是鮫人,被抓來的。”
“噢,回頭救你出去。”
魏明安歎了口氣,往後靠過去,“江辭人呢,痛死了。”
“阿...”,破曉乾咳一聲,“他已經被抓來了。”
“安王把他抓來了?!!!”
魏明安坐不住了,突然反應過來,“你連江辭也認識?”
破曉低了低頭,“嗯,認識。”
這下魏明安有點嘀咕了,“我倆,以前見過鮫人嗎?”
破曉接著道,“把我從水牢抬出來,就是給他騰地方的。”
魏明安僅反應了一瞬,轉而看向破曉,認真道,“麻煩你個事,把我綁回去。”
破曉瞬間就懂了。
歎了口氣,他拍拍魏明安,“來不及了,現在把安王喊來,也不會把江辭弄出來把我丟回去了。”
魏明安額頭青筋突突地跳,“那也不能!我把他引過來吧,江辭好受點。”
破曉還是搖頭,“現在是晚上了吧。”
魏明安點頭,“快子時了應該。”
破曉拍拍他,“再等一會兒,他們走了,我知道怎麼救他。”
魏明安深吸了幾口氣,忍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聽到了腳步聲。
還好安王出去不會經過這裡。
破曉探出頭去看。
“你可以嗎?”
魏明安點頭,“走。”
倆人鬼鬼祟祟地摸黑出了門。
水牢。
江辭昏過去了。
腦袋耷拉在水麵上,也被吊著兩隻手臂。
“江辭!”魏明安驚呼。
江辭沒醒。
破曉把魏明安的衣裳脫下放到一旁,下了水,“踩一下右數第三塊磚。”
魏明安踩了。
破曉把昏過去的江辭托了起來,朝旁邊一個旋身,咬牙一舉,撐著將他放了上去。
魏明安哆哆嗦嗦地撈過江辭的身子,撲通一聲坐下,讓江辭靠著自己,探了探他的鼻息,“江辭!你醒醒啊。”
“彆慌。”破曉有點尷尬,這池子有點高,他沒靈力上不去啊,“那個,拉我一把唄。”
“噢,來了。”
魏明安把破曉拉上來,接著拍江辭,破曉聽著他聲音都顫了,不禁失笑。
穿好衣裳,邁步過去。
江辭驀地吐出一口水來,艱難的睜開了眼,眯著眼睛往上望著,說得斷斷續續的,“你快...把我...拍死了。”
魏明安又哭又笑,“你怎麼也來了啊。”
江辭咳嗽兩聲,又吐出去幾口水,身子蜷了蜷,“廢話,安王派人抓我...”
“咳咳...我又打不過。”
魏明安眼尾紅紅的,“這死玩意怎麼你了啊。”
江辭笑,腦袋偏過去靠著他,“自己看唄。”
破曉默默道,誒,還是晚了。
魏明安氣得想殺人,“不是!安王怎麼敢的啊!怎麼敢!你是殺了他全家嗎!至於嗎!他娘的!我去殺了他!”
江辭咳著,“好了好了,話都說不利索了,咳咳咳,還殺人呢。”
破曉默默走過來,按住了江辭的雙頰,擠著自己胳膊上的傷口。
幾滴血落進他的口中。
魏明安微訝,抬頭望著他,“你這是...?”
破曉換了個對象,閃電般扼住了魏明安,也給他灌了幾滴血。
這回他不問了,直接動手。
乾了這點事,基本上牽扯到了他全身的傷口,痛得他喘著粗氣,偏過了頭。
江辭剛看見破曉,“這是?”
魏明安擔憂地望向破曉,“你怎麼樣啊?”
破曉深吸了一口氣,轉過頭來笑,“不怕我毒你倆啊。”
魏明安搖頭,“你不會。”
破曉還是笑。
江辭躺在魏明安曲著的腿上,吭了一聲,“誒!怎麼回事啊。”
魏明安垂頭拍拍他,“你認識他嗎?”
江辭又看了看破曉,“不認識。”
破曉眉眼舒展,微微一笑。
魏明安嘖了一聲,“可是他認識咱倆啊,咱倆以前見過鮫人嗎?”
江辭又咳了兩聲,“沒有吧。”
“怪了誒。”
魏明安彎著眼眸,“他幫我不少呢,安王一動我,他就把安王喊過去了。這不是也救你了嗎。”
江辭扭頭轉向破曉,“謝謝你呀,你叫什麼呀?”
破曉呼吸一滯,仍是溫溫柔柔的,很快道,“我叫破曉。”
破曉歎了口氣,微微垂下眸子,“我鮫珠被剖了,不然我能帶你們兩個走的。”
魏明安眼眸瞪大,“安王那老東西乾的??”
破曉哼哼,“基本上算吧。”
“你們兩個有沒有好一點。”
江辭點頭,“剛剛我都喘不過氣了,現在好多了。”
破曉滿不在乎地揮揮手,“我的血有奇效的。”
江辭瞬間臉都綠了,“安王不會就是要你的血吧。”
破曉沒說話但是答案顯而易見了。
江辭瞪他,“破曉!”
魏明安也搖頭,“彆再給我倆了。”
破曉這次笑個沒完,水牢都是他低低的笑聲。
他沒說話。
阿兄~
好想你啊。
阿兄也彆怕,我也來護你。
江辭撐不住了,他發燒了。
魏明安輕柔一笑,拍拍他,“睡吧。”
江辭眼皮沉得睜不開了,斷斷續續地嘟囔著,“好像...顛倒了呀我們。”
魏明安一怔,破曉也聽懂了。
像江辭去屍體堆裡把魏明安刨出來的樣子。
顛倒過來了。
江辭睡著了,腦袋向裡,靠著魏明安。
魏明安心中一片柔軟,笑了幾聲,尾音拖得很長,“是好像。”
他又望向破曉,“你也睡睡吧破曉,我看著。”
破曉往前挪了挪,挨著魏明安並肩而坐,“我沒事,陪你。”
魏明安笑了一下,抬手把江辭被水浸濕的碎發從臉上撥開。
摸了摸他的額頭,瞬間憂愁彌漫,“燙的嚇人。”
破曉抬手觸上了魏明安的手背,“我給他降降溫吧,我手涼。”
魏明安溫潤一笑,收了手。
於是破曉手掌撫著江辭滾燙的額頭,魏明安攬著他的身子。
江辭上半身蜷靠在他懷裡。
“怎麼沒有靈力啊!有靈力就能帶你倆出去了。”
魏明安扭頭望他,“你的鮫珠,安王剖的?”
破曉噘起了嘴,有些恨恨地道,“不是他,但是那個人把我獻給安王的。”
魏明安嗤了一聲,“蛇鼠一窩,很疼吧,肯定。”
破曉委屈地垂下了頭,離他很近。
“是啊,挺疼的。”
二哥,好疼的。
魏明安朝他伸出另一隻手,眉眼很溫柔,“來,也抱抱你。”
破曉鼻頭一酸,俯身而去。
二哥~
魏明安輕輕拍著破曉的後背,平平常常的嗓音就像世間最滋潤的甘泉,濡濕了破曉許久以來乾涸的心靈。
“你多大啊,破曉。”
破曉吸了吸鼻子,“二十四。”
魏明安笑,也捋了捋他還濕著的頭發,“小小年紀就受這種疼,不疼了啊,我們兩個要是有機會從這裡出去,一定帶上你。”
破曉在他肩頭蹭了蹭,心裡道,隻能指著沈離了。
什麼時候發現江辭失蹤了。
魏明安垂頭看懷裡的兩個腦袋,笑出了聲,“誒喲,我還左擁右抱上了。”
江辭忽的不舒服的輕哼了兩聲。
破曉和魏明安齊齊望著睡起覺來都蜷著身子的江辭,泛起一陣陣心疼。
“怪我,我不知道安王也把他抓了,沒聽到聲音,不然我就去引他過來了。”
破曉很懊惱。
這個世界也讓江辭動都動不得了。
魏明安笑著搖了搖頭,拇指指腹撫了撫破曉的臉頰,“怎麼會怪你啊。我們破曉也受了很重的傷啊,你還總替我,不許再替了啊。”
破曉很認真地搖頭,“不行的,我來護著你們兩個。”
魏明安被逗笑,“我倆害不害臊啊,讓一個弟弟護我倆。”
破曉想叫他二哥,又不敢叫。
想靠著他,也不敢靠。
很局促。
畢竟這個世界裡,他們才剛見麵,剛認識。
魏明安輕輕拍著懷裡睡著的江辭,笑著看了他一眼,“喏,肩膀給你靠,懷裡他占了。”
破曉眼眶酸得厲害,他早就忍不住了,輕輕靠了過去。
魏明安一笑,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腿,“暫時逃不出去的話,就一起扛嘛。”
眼角淚滴劃過,破曉閉著眼。
“啪嗒。”
魏明安溫聲看去,隨即笑開,“噢喲,破曉,你還會哭小珍珠啊。”
破曉臉有點紅,小聲嗯了一下。
“能不能藏起來啊,我稀罕稀罕。”
破曉拿過來塞給他。
魏明安笑。
三個人靠在一處,這個夜晚很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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