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司徒美堂同樣來到了加州,並且帶著李諭去洪門坐了坐。
舊金山向來是華人聚集地,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紀,華裔也占了舊金山五分之一的比例。
洪門大佬黃三德隆重地接待了李諭,他讚道:“尊下乃中國人之驕傲,才能令人驚歎,震驚四海。”
“聲名都是身外之物,”李諭隨口說,然後問道,“舊金山的華人目前情況如何?”
“已經大致從兩年前的地震中恢複,”黃三德說,“當初舊金山政府對華埠的救濟並不及時,甚至沒有把華人街列到重建名單中。我們詢問原因,他們卻說美國政府沒有保護華人的義務。好在我們自強不息,自費重建。舊金山政府見狀,為了日後收稅,終於不得不撥款重建。”
舊金山的華人還是很團結的。
那場地震後,有很多美國人乾脆把自家未倒塌的房子燒掉,因為加州法律明確規定,如果居民的房子受到地震侵害,但沒有發生倒塌,保險公司不會做出賠償。
地震後的房子不少成了危房,無人敢住,為了滿足賠償條件,他們隻能偷偷燒掉。
李諭說:“一路上我看華埠的生活還是很困難。”
黃三德說:“現在沒有了修鐵路的工作,淘金熱也淡了下去,大家少了經濟支柱,的確困難。不過總歸能夠活下去。”
李諭說:“黃先生可以成立一家勞務運輸公司,將來我在京津的公司產品運到美國,就交給這家公司分銷、倉儲、運輸。”
黃三德在司徒美堂處早就聽說李諭的能耐,高興道:“這種體力活好乾!能招募的工人數量大,比起先生在底特律、紐約的工廠,可簡單太多。”
李諭自然要儘可能幫幫舊金山的同胞,他們挺不容易,遭遇了各種災難和不公正,還要儘可能籌款支援革命。
舊金山大地震的第二年,中山先生就開始發電報向洪門尋求資金援助,一直到民國初年,幾乎沒有停止。而洪門幾乎從來沒有拒絕,籌措的款項非常多。
黃三德道:“先生何不加入我洪門?本人可以安排您也為洪棍級。”
李諭搖了搖頭:“不用的,就算不加入,我仍會幫助洪門以及眾多華人同胞,而且我已與司徒大哥結拜,對洪門來說是自己人。再說了,我可不敢與中山先生並駕齊驅。”
李諭當然是不想摻和進政治去,以後洪門要改組的。
黃三德沒有強求,在他們眼中,李諭多少有一點濃厚的文化氣息,他們頗為尊重。
李諭同樣沒必要給洪門直接捐款,他們能量很大,而且讓他們組建公司承接未來自己企業的業務,已經是最有力的幫助。
——
如今的加州麵積很小,小就意味著消息傳播快。
大範圍的聯絡很難,但就像你做了點什麼壞事,沒兩天全村就都知道。
伯克利分校請了李諭後,斯坦福很快也要讓李諭和呂碧城過來壯壯場麵。
加州目前比東部的幾個州窮,但風氣比較開明,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和斯坦福大學從建校開始就招收女生,比起哈佛、耶魯、牛津之類的名校早了快半個世紀。
不過目前這兩所大學在自然科學方麵完全沒法和東部的大學相提並論。
李諭對演講早已駕輕就熟,考慮到加州比較在行的應該是天文學——加州剛建起了強大的威爾遜山天文台,所以李諭從天文學角度,講了天文學與物理的關係,也就是所謂的天體物理學。
內容不複雜,天文學嘛,早期是占星術,但它成為一門真正的科學,其實就是從物理學開始的。
什麼萬有引力定律、開普勒三定律等等;後來天文學更是和物理學息息相關。
李諭講完後,校方又請呂碧城這位神秘的東方才女講東方的文學和藝術。
呂碧城在公共場合舉止落落大方,英語口語練得很好,再加上文學及藝術的影響力更加廣泛,呂碧城還會中國傳統書畫,導致她上台後人氣比李諭還要高。
在斯坦福大學,李諭順便向他們要了一份電影的膠片拷貝以及專用的電影放映機。
李諭索要的電影膠片很著名,大家應該都看過那組圖像,就是一組騎著馬奔跑的畫麵。它是所有電影史課程最開始第一節課就會教授的內容。
膠片的出現來源於斯坦福先生的一個賭注。
彆人賭馬是賭的賽馬,而斯坦福先生突發奇想,認為馬在奔跑時四個蹄子都會騰空,於是和彆人打賭,賭注高達.萬美元。
這事證明的話說來很簡單,拍張照片就是。但當時的拍照技術可沒這麼好,快門時間太長,拍個靜態照片動不動就要曝光幾十秒,有這個時間,馬早就不知道跑多遠了。
斯坦福先生找到了一個傳奇攝影師——邁布裡奇,讓他完成這件事。
邁布裡奇組織團隊,花了六年時間,消耗五萬美元(那時候的萬美元可不得了),終於把快門時間縮短到1/000秒,然後拍出了那個著名的短電影《奔跑的馬》。
通過膠卷看得出,馬在空中的姿態與過往的圖畫完全不同,並非兩隻前腳向前、兩隻後腳朝後。
實際上,馬的姿態都會出現四蹄騰空。
所以斯坦福贏得了賭注。
這件事對電影業很重要,李諭準備把它引入國內,讓早期的電影人看到。
當然不是白拿,李諭花了000美元才搞到。
——
登上回國的輪渡時,有一個人突然叫住了李諭:“帝師,過去這麼多年,又見到您了!”
李諭側過頭:“孔祥熙?”
孔祥熙高興道:“帝師竟然記得我。”
李諭問道:“你已經要畢業回國?”
“是的。”孔祥熙說。
李諭又問道:“回國準備乾什麼?現在朝廷很缺海外留學的人。”
“辦學。”孔祥熙答道。
這個回答有點震驚到李諭,“辦學?”
孔祥熙說:“我已經買了大量美國的中小學教材,等回到山西,就在家鄉辦學校。”
“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李諭又好奇地問。
“在下畢竟是孔門之後,至聖先師孔夫子的學問似乎已經遇到瓶頸,現在書生需要修習新學。我不想讓我孔門落個不懂新學的把柄。”孔祥熙說。
竟然還有點道理,李諭笑道:“真是想不到。”
“有什麼想不到的?”孔祥熙說,“我也是這些年受到了師傅您的影響,認識到西學重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