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說:“連我自己都不懂,我可不認為他們會懂。而且上位者怎麼會用心去了解下位者的文化哪?”
李諭說:“而下位者卻會了解並學習上位者,乾坤易轉是注定的。”
“乾坤?”泰戈爾說,“我喜歡這個中國詞彙。我讀過你的小說,非常有趣,處處體現了科學的思想。”
李諭順手恭維一句:“我也讀過您的詩歌,比如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
泰戈爾立刻問道:“院士先生認同這種觀點嗎?”
李諭問道:“哲學層麵?”
泰戈爾說:“就是先生的理解。”
“不能完全讚同,”李諭說,“如果隻是個人的苦難,我認為確實應該坦然對待,並努力克服,這句話沒有問題;但如果是社會帶來的苦難,我則不讚同逆來順受。”
“院士先生是用社會學回答問題,”泰戈爾說,“我欣賞你的角度,因為這個社會正是充滿苦難的社會,不僅院士先生所在的國度,還是我生活的國度,都是如此。”
李諭問道:“先生認為如何破局?”
泰戈爾看了一眼旁邊的攝影師與記者,毫不避諱地說:“我認為應該學習歐洲的技術,並且通過教育的方式推廣科技知識。”
李諭說:“這與我最近聽到的非暴力運動頗有不同。”
泰戈爾說:“甘地先生的革命理念我無法完全接受,因為非暴力思想的本質是對上位者存有幻想。”
李諭說:“你認為這種幻想不切實際?”
泰戈爾說:“非常不切實際!”
泰戈爾在革命思想方麵與甘地的分歧很大,甘地相對而言要保守許多;以後他們的分歧會越來越大,並最終導致泰戈爾與國大黨徹底分離。
泰戈爾接著說:“雖然貴國的對外戰爭一再落敗,但我並不認為就是錯的。我同情中國,也熱愛你們的國度,你們的鬥爭是正確的,並且迎來了一個美好的結局。”
前半句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調侃,不過顯然後半句才是泰戈爾本意。
隻是還不到結局。
李諭說:“感謝先生的認可,歡迎你去中國。”
泰戈爾說:“也感謝先生的邀請。”
這兩人都是在本國文化界很有話語權的人物,其實英國人還是更喜歡甘地的方式,於是北岩勳爵咳嗽了一聲:“兩位,不想聊聊真理與宇宙的問題嗎?”
泰戈爾做了個攤手的動作,然後對李諭說:“院士先生在科學方麵有巨大成就,我很想知道,你相信神嗎?我指的不是傳統意義上的神。”
印度人好像特彆喜歡問這個問題。
李諭說:“我不相信人格化的神。”
泰戈爾點點頭:“很有深度的話語,雖然簡短,但在哲學層麵值得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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