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給君王複利的第一年,她生下了緣遙,蕭秋華在生緣遡時血崩而亡,君王複利便將這個出世了一個月的嫡長子一起抱到了萬華殿,對外宣稱是雙生子。對這個來路不明的孩子,索加一開始是介懷的,但她父親跟她說,君王複利是一國之君,你是一國之母,禮當母儀天下,索加也接受了這個孩子。君王複利將對蕭秋華的一腔愛傾注在緣遡身上,眼裡幾乎都沒有她和緣遙。是劍洪像父親一般,會逗緣遙,會帶緣遙玩耍。
在緣遡失足落水時,索加才真正知道這個孩子的身份,不是彆人,是她姐姐的兒子。剛開始知道時,她是憤恨的,她本不是善妒之人,為何所有人都知道,卻偏偏瞞著她。從頭到尾,她都是活在謊言之中,君王複利對她的愛,也都是憐她是蕭秋華的妹妹,細想起來,君王複利大概也從來沒有愛過她。索加對君王複利的愛全部熄滅是在緣遡死後的第三日,她對緣遡一直都儘心,君王複利卻在緣遡死後,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了她與緣遙頭上,差點兒廢了她的王後之位,替她站出來說話的還是劍洪。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更精彩!“原來,本宮身邊一直都有將軍,本宮十五歲進宮,大婚當日,見的第一個人就是將軍。”
“下臣第一次見娘娘卻是在娘娘隨蕭將軍進宮時,之後才是接娘娘進宮。”過了二十多年,劍洪憶起當天的場景依舊曆曆在目,索加抬頭的那一刻,看到了劍洪,或許是因為陌生,她對他笑了。這一眼,劍洪一下子將她看到了心裡。眼前的女子,亭亭玉立,麵色紅潤,頭頂兩側各束著一個發髻,一襲白裙,說不出的柔媚細膩,像一幅畫,越看越覺雅致清麗。每次憶想,他都覺得她在看著他,嘴角掛著淡淡的笑。
這一天,劍洪仿佛把他的一生都回憶了一遍。“下臣希望娘娘日後不再蹙眉。”說完,他轉身出了英仙宮。
星宿走後,緣遙顫抖地拆開他母後留給他的信,這是在這個世上,他母後留給他的唯一遺物。八年的隱忍已經無法用麵具來遮擋,堅強的麵具下是一顆柔軟的內心,它是肉做的,有溫度,還會痛。一直以來,他都覺得是自己的至親、最愛、最依賴信任的人拋棄了他,他對親情、對母後的各種美好是在他母後搬去英仙宮那一日一下子崩塌了,被遺棄的痛侵襲著他每一寸肌膚,涼意侵入骨縫,他拚命忍住,眼淚卻還是奪眶而出。
“遙兒,作為母親,都有著一顆愛子之心。權力之側無愚人,遙兒,朝堂並非你想像的那般簡單,要有權力,就要心狠,當你站在那個位置上時,背後有無數人會想著拉你下來,你不是心狠之人,你能承受得了手染鮮血嗎?遙兒,權力雖能保你生存,可是,也一樣能取你性命,而且,在你不知不覺中,就能要你的命。切記,遠離龍龜玉石。
辛洛之於你,才是那個重要的人,遠離朝堂,儘快與辛洛成婚,然後安靜地生活,這對你對辛洛都是最好的。”若論權力的鬥爭,索加王後雖然參與的不多,但她見過太多。這條路,她不希望緣遙走。
透過麵具,能看到緣遙眼裡的淚花。充盈著整個眼眶。緣遙失望,八年未見,留在這世上的唯一一封信竟也是讓他遠離太子之位,若沒有權力,他如何自保?
“母後。”緣遙仰天大喊了一聲,這撕心裂肺的喊聲在江波殿上空跌起,回音久久回蕩著,連殿外的水月和畢月都聽到了,也將殿內的阿郭和辛彥之嚇得跪在地上不敢起來。“並非遙兒噬權,隻是權力才能保證我的生存,這八年,我每一天都活在心驚膽戰之中。我從十二歲開始忍,十五歲上戰場殺敵,即使用力握著劍,我的手都在抖。母後在天之靈,一定要康健、平安。”
緣遙一動不動地站著,最後這句話,亦是這八年來,他最想對他母後說的話,有機會說出來時,已經是天人永隔。緣遙哭紅的雙眼讓人心疼不已,任憑他怎麼克製,眼淚仍止不住,哭得麵具都濕了。
“本王的母後,是怎樣的人?”索加殯天時,緣遙第一次問星宿,有關他母後的事,八年來,他甚至忘記了母後這兩個字如何張口發音,在墨巒府地的這四年,他從來沒有提起過一次。
“王後娘娘聰慧、柔順、識大體,溫良恭儉,讓人敬重,她的格局和審時度勢,王宮之內,無人可比擬,王後娘娘對殿下亦是用心良苦。”
緣遙哭笑著,為何星宿所說的這些優良品德,緣遙都沒有感受到。他在寒池之中待了四年,都不曾得到他母後的探望。被他母後拋棄了八年之久,在那一日,他徹底被拋棄了,那一刻他在心底告訴自己,隻有回宮,才能奪回並守住他的位置。
“辛洛怎麼樣了?”緣遙轉頭問跪在地上的阿郭。
“啊。”阿郭還沒有從剛才緣遙悲傷的情緒中走出來,被緣遙一問,他愣了一下。“王妃娘娘服了禦醫坊的解藥,已無大礙。”
跪在地上的辛彥之沒有抬頭,他不知道信上說了些什麼,但他覺得這封信的內容應該要讓他也知道,畢竟,他才是大家眼中的“嫡王子”,他絞儘腦汁在想索加王後信上到底寫了什麼?為何太傅星宿會在今日才將這封信給到江波殿?他跪在地上,等著緣遙將信與他看,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都沒有等到緣遙叫他,他心中的希望變成失望,慢慢地,他沒有了期待,他開始安慰自己,大概是些不相關的母子之情。
緣遙一轉身,索加王後的信落到了地上。辛彥之的眼睛落在“辛洛”的名字。“辛洛之於你,才是那個重要的人,遠離朝堂,儘快與辛洛成婚。”難怪,一直都不關心寶女殿的緣遙會問起王妃辛洛。
就在這一刻,辛彥之心生嫉妒。初來北冕城時,他一心想考取功名,來到京城後,恰逢屠殺西夷人,他突然厭世了,當看到鈴兒後,他情緒穩定了一些,當時活著的意義就是保護鈴兒,當緣遙讓他假扮時,他想到了之前的抱負,想好好輔佐北冕國未來的太子緣遙,最重要的原因便是鈴兒,但這一刻,他滋生了想取代他的心。成為緣遙才能守住鈴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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