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寡人病重,你外公手上有兵權,若是你外公當時有心謀反,你會怎麼做?”君王複利突然問緣熠,君王複利既有君王的威嚴,情緒克製而內斂;又有普通父親的神態,眼神寬容而慈愛。可是僅僅一瞬間,他又變得陌生。
緣熠僵硬的身子抖了一下,他父王是個多疑的人,在他父王眼中,辛洛是不是王妃,天宿廳有沒有失誤,隻是幌子,背後目的是權力回收,這應該也是他外祖父被流放的原因。緣熠深知,王權瞬息萬變。他太懂權力這種東西,隻要人性的貪婪和**在,權力這個遊戲就永遠不會停止和終結,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所有的勝利都是暫時的,永遠隻會留下一堆血腥。
“先有國再有家,不姑息縱容。”
緣熠比緣遙在親情這個問題上更冷靜,也更克製。在他眼裡,他父王就是君權,君權與父權一樣,都象征著權威,渴望被景仰,渴望被信服,父性早已被遮蓋住。所以,在最開始,他無心朝堂之爭,在親情的自相殘殺中,他還保留著一點人性,手握屠刀之時,他膽怯,雖有心治國卻無心宗室和貴族之爭,甚至在他父王麵前既不懂討好,也無出眾的能力,更無法博得他父王的喜愛。是緣煒的死,讓他對自己活著有了一絲存在感,恰恰是緣煒之死,讓他遇到了鈴兒了,才激發了他的責任與保護欲。
緣熠的回答甚合君王複利之意。六年來,君王複利一直都沒有正眼看過緣熠,因為他母妃的**和母家的勢力,他對緣熠是有防心的,任何感情一旦摻雜了一個“防”字,便會大打折扣。他恍然大悟,緣熠與緣遙一樣,都是他的骨血,隻可惜他是庶子,君王複利轉念一想,還好緣熠是庶出,他才能在北冕城堡安穩長大。
劍洪未經請示,慌忙衝進了會元殿。
“大王,不好了,長風世子在回京的路上……”劍洪看到君王複利身邊坐著緣熠,他止住了話。
緣熠謙卑地坐在君王複利對麵,離得很近,他也聽到了劍洪嘴裡在說長風世子,他的眼睛依舊落在棋盤上,對劍洪的話充耳不聞。
“什麼事如此慌慌張張?”君王複利轉頭看了一眼劍洪。
“大王……”劍洪上前一步,還沒來得及開口,殿外傳來長長的通報聲。
“辛洛王妃求見。”
聽到辛洛的名字,緣熠的心砰砰跳個不停,鈴兒為何單獨求見父王,她要做什麼?他耳邊響起她的名字:五殿下,我是河宗鈴。
“宣。”君王複利沒有抬頭,他的目光依舊在棋盤上,緣熠手中的白子滑到了棋盤之上,被君王複利提了一子後,君王複利才起身。“熠兒你又輸了。”
“還是父王棋藝高超,兒臣還需再精進棋藝。”緣熠臉上帶著笑,心卻在砰砰亂跳,話音落下,他看到了王妃辛洛,他的臉頓時僵住了。
“小女給大王請安,大王鴻福齊天。”鈴兒跪在地上,這一次跟她之前見君王複利都不同,她帶著誠與懼跪在君王複利腳下。
“免禮吧,今日來會元殿,是有何事?”君王複利又擺出了百官們熟悉的不耐煩的神情,看到鈴兒,他仍然會想到武安王府的那雙眼神,閃著寒光,眼裡的恨,像是要把他撕碎一樣。當日因為緣熠和緣遙一起替她求情,君王複利才沒有罰她,但君王複利一直都相信,那柄意欲取他性命的銀刀就是她的。(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