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嗩呐的聲音,聲音先是很小很模糊,然後越來越清晰,歡快喜慶的節奏像是有人在這個院子裡辦喜事。唐寧頓時被吸引住了,她翻身起床,推開了門。
外麵皓月當空,星光燦爛,四周的景物都清晰可見,唐寧暗暗奇怪,剛才她去吳阿婆那裡的時候,天空還是漆黑如墨,星光慘淡,為何才過了一會兒,蒼穹就變得亮堂了許多。
循著嗩呐聲,唐寧走出院子,走過遊廊,走到了一個她從來沒有到過的庭院前。
拱形的月洞門裡麵,點著許多盞紅色的燈籠,許多人圍桌而坐,談笑風生,像是在吃筵席。隻是奇怪的是,他們都穿著民國時的服裝,讓人恍惚覺得,是一群民國時的人突然在現代複活一般。唐寧猶豫了一會兒,走了進去。
沒有一個人扭頭看她,他們仍然吃菜的吃菜,談笑的談笑。一個胖胖的小男孩站在椅子上,伸手去夠桌子上的一碟花生,被身旁的母親用筷子攔下,小孩大哭,慌得母親連忙探身抓過一把花生,塞在小男孩的手中。
唐寧行走在這群人中間,越看越奇怪,越看越恐怖,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都穿著民國時的服裝,為什麼他們的臉色都蒼白如紙?一回頭,唐寧看到剛才抓花生的那個小男孩,竟然雙目流血,而手上的花生變成了一隻醜陋的蟾蜍,小男孩像是不知道,隻管抓著蟾蜍,朝嘴裡塞。
唐寧隻覺得血液倒流,手腳冰涼,自己究竟是來到了哪裡?這群人根本不像是常人,反而像是——一群鬼。
“新郎出來了。”人群中響起一個高昂的聲音。接著,一個穿著長袍馬褂,戴紅翎禮帽的男人從院子中央的屋子裡走了出來,他的胸前戴著一朵紅綢大花,顯示著他新郎的身份,隻是他的禮帽壓得極低,遮著臉。
“陸公子,新娘子怎麼沒出來?是害羞吧?”一個男子喊。
“新娘子不是害羞,而是……”新郎聲音低沉。
“而是什麼?快說快說,不然我們不吃你這喜酒了。”
“新娘子,死了!”男人字字如千鈞重。
全場鴉雀無聲,唐寧也愣住了,她回頭看向四周,愕然發現,那些民國時的人都不見了,酒席也不見了,偌大的院落,隻剩下那個新郎,靜立在她的麵前。
風吹著唐寧陸薄的衣衫,冷得唐寧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新郎一步一步地向唐寧走來。
“你要乾什麼?”唐寧步步後退。
“我的新娘子死了,你來做我的新娘好嗎?”男人聲音嘶啞,且充滿了憂傷。
“不,我不!”唐寧大聲喊著,轉身就跑。
院子裡所有的燈籠刹那間都熄滅了,黑暗中,唐寧看不見前方的路,她慢慢地朝前摸索,突然,有一隻冰涼的手牢牢地捉住了她的手,唐寧大叫一聲,醒了。
原來是一個夢,唐寧坐了起來,聽得見自己在黑暗中粗重的呼吸。做下這個荒誕可怕的夢,肯定與她臨睡前胡思亂想有關。想起吳阿婆也是做了一個噩夢,醒來後才嚇得魂不守舍,唐寧對吳阿婆的表現這才有了三分質疑,也許這個晚上,真的什麼也沒發生。